夜，好冷。
站在客廳的地板上，赤著腳，蘇言柒靜默地望著幾步之外那抹頎長冷漠的背影。
就在剛才。
他一把拉開了她，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顧孟的臉上。
力道，大得打出了血。
那樣子的他，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也從來不曾有機會過。
她低下頭，隔著淡淡的月華之下，看清了手腕上他緊緊握出的深紅色的烙痕，那麼深，那麼深。
嘴角，輕輕地抿緊。
眼楮，蒙上了一層霧氣，她可不可以認為，他是在吃醋，是一時控制不了情緒。
但。
「蘇言柒，你學會養男人了。」他的那一句話，狠狠地烙印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似一把刀，cha著，怎麼也無法擺月兌，無法解月兌。
滿屋子里，是濃烈的烈酒味道，被悠悠揚揚的冷風一陣又一陣地傳送進她的鼻翼里，緊緊地扼住了她的呼吸。
每一年。
每一年的今天，明天。
他都會徹夜不歸，即使回來，也是醉醺醺的，全身上下出了紅紅的疹子，卻從來也不去理會。
她知道，所有的原因，但每一次都逼自己別去思考，因為每想起一次，心就會疼。
他依舊坐在沙發上，修長的身子靠在扶手旁，溢出深深的疲倦。
面前的茶幾上，卻擺滿了空的或是滿的酒瓶子，比比皆是，散發出濃郁的酒味。
蘇言柒捏了捏手，決定走過去，扶他回房間去睡。
腳底，觸及大理石地板，還是會發出冷冽的冰涼，她咬咬牙，停在了沙發前，伸手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肩上，搖了搖。
而，沒有回應。
她伸出手，背過身子，雙手背著伸進了他的腋下，一個用力，將他的身子移到了自己的背上。
一米八幾的身子，重重地壓在了背上，她的膝蓋一個酸軟，竟崆的一聲，撞到了茶幾鋒利的角上。
能夠感覺到一股尖銳的疼，她仍舊緊緊地拉著他的雙手，支撐起身子，一點一點地站立起來。
台階，很長。
她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一步一步，走一步，停一步，將他背回了臥室里。
夜，深得成了一片黑幕。
她模索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靜靜地拉開被子，沉沉地睡去。
沒有一絲多余的力氣。
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穿透長長的落地窗時，這間房間的門，曾被輕輕地打開過。
而，這一切又有誰能夠知道。
輕軟的羽被之下，長長的墨發如潑墨山水畫一般，暈染開來，散落在干淨的枕頭上。
那張干淨精致的瓜子臉，正藏在羽被之下，小巧的鼻翼因為呼吸而一深一淺地收縮著。
她很累。
滿臉，皆是安詳的睡意。
一只修長的手，曾將那縷散在額間的發絲捋開，指尖滑過那光滑細致的臉頰，引得她輕輕地呼了一聲，但卻漸漸陷入平靜。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秘密，是在你熟睡時發生。
而，你卻從未發覺，也沒有機會發覺，因為，你在熟睡，陷在編織的黑暗里，又怎麼看得見外面的光明。
等蘇言柒醒過來時，她愣了一下，望著床頭櫃上那支小小的盒子，打了開來。
里面，只有一顆如雨花石一般的小吊墜。
純粹到極致的色彩，逼近童話里那絲絲入扣的干淨。
她從床上坐起，愣了很久，抱著雙膝，手心里握著那可吊墜，發了很久很久的呆。
心里，雜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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