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秦北滿臉痛苦地看著她失控的情緒,仿佛寧願自己來承擔她所有的痛苦,只要她曾經對他露出過微笑的臉上不要露出這麼悲傷絕望的表情。
「漢森,你和沫莉之間的事不需要牽扯到其他人,你放了她……」
殷秦北不再怒吼,而是改用另外一種更能表明自己態度的方式來和漢森溝通。
他現在不會去爭論漢森這麼做多麼可笑,背叛了沫莉還將離婚的錯歸結在別人身上,那些財產也是他當初為了沫莉而爭取的,沒有道理出軌的是他,淨身出戶的反而是沒有任何錯的沫莉。
現在他只要眼前的這個女人平平安安地回到他的懷里,他不想爭論任何事。
「她還不承認她是你的女人,連女兒都生了有什麼好嘴硬的,殷秦北,你還真是找了個不好對付的女人啊。」
漢森此話一出,殷秦北臉色倏然變了。
他眸光閃爍,眼底略帶惶恐地朝季海藍看了一眼,卻沒發現她有任何悲憤交加的反應,只是用蒼涼而悲愴的聲音說著,「我說過,我和他沒有關系,我不是他的女人!」
季海藍不停地搖頭,如果她和殷秦北接近會讓所有人產生這種誤會,那她以後……再也不要和這個男人有所交集了。
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殷秦北,既然你這麼在乎她,不如跪下來求我!」漢森笑得異常邪惡,藍色的眼珠閃著光,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听說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男子膝下有黃金,只跪蒼天跪父母。」
殷秦北听了這話,像受了極大侮辱般瞬間冷了下來,冷冽的眸光在墨色的瞳眸中微閃,要他像他下跪?
做夢!!
「你幫著莉離開我身邊,還奪走我一半的心血,只是下個跪而已,很為難嗎?」漢森對他的反應報以嘲笑,忽然間,只見他猛地推了一把季海藍,季海藍整個人便軟綿綿地往窗台上靠過去,沒等站直了身體,就被一雙手按著背,半個身體探在窗台外。
「那我要試試,她究竟有沒有看起來這麼重要。」
「這里雖然只有三樓,但是要從這里掉下去她也一定會摔斷條腿摔斷條手臂,如果是頭朝地也許還會當場死亡,或者干脆摔成植物人,可惜……她真的是個美麗的女人,不管哪一種可能性對她來說都很殘忍不是嗎?」
季海藍聞言死命地掙扎著想要直起身體。
不,她不要!
她不要死,也不要變成活死人,不要缺胳膊少腿。
她還要照顧小暖,不能丟下小暖一個人,也不能讓小小的寶貝反過來照顧她!
季海藍開口,卻發不出聲音,所有的聲音像被堵在了喉嚨里,還未出聲便已經支離破碎,不成字語。
殷秦北看著她眸中的無助,卻笑了。
至今還有什麼比得上季海藍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找不到答案。
既然如此,為她一跪又有何難。
于是,殷秦北在兩雙眼中,緩緩跪了下來,膝蓋落地的那一剎那,季海藍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心底莫名的煎熬,哭聲終于從她的喉嚨里逸出。
他跪的不是天不是地不是父母,更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是的金發碧眼,這一跪,為的是愛情,為的是歉疚,為的是保全心愛之人。
他一身奢貴的西服,高大挺拔的身軀,單腿跪在地毯上,沒有折損絲毫的尊嚴,反而更顯得深情。
漢森咬著牙,面對著殷秦北的下跪竟然惱羞成怒,突然用力把季海藍整個人拎了起來,往外面一推。
腦子一片轟然巨響,殷秦北幾乎忘記了所有的事,只是本能讓他飛快地站起,沖上去,下意識伸出手……
本能在告訴他,他必須牢牢抓住從窗台跌落出去的那抹縴細的身影,必須抓住!
季海藍在被推出的瞬間卻完全失去了所有尖叫的能力,只能看到眼前一晃,所有的景象都在視線里變得扭曲,內心卻在叫喊著,不……她不能丟下小暖一個人!
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左手腕。
冬日的夜風呼嘯地把季海藍懸空的身體吹得左右搖晃,冷風鑽進她被撕裂的衣服里,冷得她想顫抖,卻因為身體被繃得直直的而無法顫抖。
她試圖抬起頭,費力地往上看了一眼。
殷秦北英俊非凡的臉此刻充斥著太多太多復雜的表情,有看著她被推出去時一瞬間的天崩地裂,有千鈞一發之際抓到她的手腕時的謝天謝地,有讓她承受這麼苦痛的歉疚祈求。
「海藍……不要害怕,我馬上就拉你上來……」
他的臉因為用盡了力氣而憋得通紅,他緊咬著牙關一寸一寸地把季海藍往她拉。季海藍很輕,可這時候所有的力量都在他的一只手上,要拉她上來談何容易。
「我馬上就會拉你上來的,不要害怕,也不要動,乖,你動一下我這里的力氣會流失得很快。」殷秦北一邊安慰她一邊提醒她。
事實上,這樣的姿勢,他們兩個人的手腕手臂以及肩膀連接處都承受了巨大的拉力,季海藍甚至覺得自己的左手臂快從肩膀上月兌離出去了,若非心里一直想著小暖,嘴里念著小暖的名字,她一定受不了身體快被撕裂的痛苦。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殷秦北的身後,像一團陰影籠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