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比賽,今天上午學生參賽完已全部結束,和幾個老師帶著孩子們到食堂吃完飯,便完成了我此行的任務。其他幾個老師帶著孩子們回賓館,我則一個人到西湖邊游逛,踏著蘇堤,看著淡妝的西湖,初夏的荷開得錯落有致。蘇堤還沒走到一半,電話就響了。「程老師,你快回來,出事了。」余老師在手機里焦急地說。
「怎麼了?」我也跟著緊張起來,難道學生?
「陳菲和夏琴不見了。剛才讓她們回各自的房間休息,後來有同學說看她們溜出賓館,我們去敲門,真的不在房間里了。」
「你別急,我馬上回去。你先讓賓館查一下錄像看有沒有什麼幫助。」我只好在蘇堤上一路狂奔,跑出西湖,再打的回到賓館。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問領隊的余老師。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余老師這間房間里了。
「剛才看了錄像,也只是看她們走出去,具體去哪了誰也不知道啊,現在報警估計也不合適,因為我們也不能確定她們是自己出玩了還是出什麼意外。」余老師越來越緊張了,「我看我們分頭去找吧。」
「等一下,她們班還有一位同學來參賽不是?」我問余老師。
「對對,唉,那個王藝軒同學,你過來一下。」余老師叫那個同學過來。
「藝軒,你知道她們去哪里嗎?」我輕聲地問著。
這個女孩搖搖頭。
「這個城市很大,跟我們的小城市不一樣。如果她們亂跑是會出事的。」我耐心地告訴藝軒。
「她們說知道路。」藝軒還是說漏了嘴。
「她們知道去哪的路啊?」我把藝軒拉到門外,「你悄悄地告訴我,我一個人去找,不告訴別人,這樣好嗎?」我和藝軒協商著。
「你真的不告訴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藝軒再次確認。
「當然,你可以相信程老師,你有听我們班的學生說過我騙人了嗎?」
藝軒搖搖頭,然後把嘴湊到我耳邊︰「杭州東方體育中心,說那有一場公益演唱會。」
我听了點點頭,讓她進去後,就拿出地圖跟老師們商量好幾條路線,大家分頭去找。
我直接打的到體育中心門口,公益演出要晚上七點才開始,現在距離開始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但是我沒有提前買票,現在已經購不到票了,我無法入場。本來要在入口等的,但入口又有三處。我一個人分身乏術。找了會場的保安,因為不認識孩子,人家也幫不了我。
我在體育中心周圍轉了一圈,有人賣黃牛票,我買了一張,總算進去了。距離開場還剩下半個小時左右,人陸陸續續進來,我一雙眼楮看得都花了,而且才在一起呆兩天的孩子,我越看越迷糊,感覺這樣找下去行不通。
于是,我繞到後台,但後台有許多保安,我跟工作人員溝通了半天,才同意在演出快結束的時候幫我叫兩個孩子的名字。讓我在後台下方的角落等著。
我只能看到舞台的一角,听了一些歌,也沒心思去關心到底誰來唱。余老師的電話已經打了好幾通了,沒有找到她們,大家都在指望我這邊,如果連這邊也找不到就得立刻報警了。
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雨來,演出沒有停止,沒有傘的我緊張地看著觀眾席,生怕她們這個時候離開我沒發現。
這時,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應該是大家比較矚目的歌手吧,我沒看舞台,而是踮著腳看觀眾席。是韓語,還是男女合唱,聲音感覺有點熟悉,因為下雨和尋人的關系,我沒細听。我恍惚看到觀眾席里有兩個女生很像陳菲和夏琴。于是,我急急地繞著舞台下方走過去。突然我像被什麼砸到了,我下意識接起來,居然是一束花,是歌手把收到的花又擲給觀眾的吧。我回過頭來,歌聲在這個時刻突然停了一下,是你,拉著娜娜的手。只是停了那麼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唱下去。雨模糊了我的眼,我輕輕地把花放到舞台下方台階的邊緣,又往觀眾席的方向走去,頓時有一些噓聲,應該是在罵我不珍惜那麼幸運收到的花吧。大家都舞著熒光棒,我又失去了剛才的目標,有些茫然地站在過道進退兩難。
很快有保安把我帶離過道,我再次來到後台跟工作人員交涉,因為節目已經接近尾聲了,等主持人說完話,你唱完壓軸就要散場了。
工作人員堅持等節目結束才幫我尋人。束手無策的我意外看到你回到後台補妝。情急之下,我只好努力伸出手揮舞著,希望你能看到我,很快保安又來了,我只好大叫︰「在賢,幫幫我。」
你望了望我,我滿臉的雨水,有些卑微地看著你,最後你讓工作人員把我帶了進去。「你好,我有兩個學生可能來看你的演出,我找不到她們,能幫幫我嗎?」我壓抑住內心的百感交集,有禮貌地請求你,仿佛我只是一個來尋求幫助的陌路人。
你禮貌地點了點頭,也仿佛我們只是初次見面,問我︰「她們叫什麼呢?」我把名字告訴了你。
你走了出去,請主持人幫你叫陳菲和夏琴,然後你用生硬的中文說︰「你們在嗎?如果在的話請到後台來可以嗎?」觀眾里一陣尖叫。
主持人趕緊解釋,因為她們兩人被選為幸運觀眾,可以來後台領取一份禮品。
果然,兩個孩子真的在觀眾席,我看到她們朝我這邊走來,立刻給余老師打電話,說找到了。
和兩個孩子匯合後,她們堅持要听完你唱的歌才走,于是我們就坐在在後台看你唱歌,孩子們都在議論你和娜娜真的很般配,我默默不作聲,低著頭看著手機,裝作不在意。這時,演唱結束了,你們要進來了,我趕緊把手機隨手塞進包里,包還來不及拉你就進來了,我拉著兩個孩子站起來對你表示感謝。「真的謝謝你。」我把千言萬語壓回肚子里,淡淡地對你說。
「不客氣。」你根本不看我,對著兩個孩子說︰「以後不能這樣了,很危險」。
兩個孩子點點頭,吐吐舌頭,卻不忘跟你要簽名。看著要到的簽名她們興奮極了,拉拉扯扯的,陳菲對著夏琴說了一句悄悄話,夏琴好像是不好意思地推了陳菲一下,陳菲整個人倒在我身上,我也歪了一下,包被椅背扯了一下,我沒在意。「我們快回去吧。余老師都急死了,其他同學和老師們也很擔心。」我跟工作人員也表示感謝後,就拉著兩個孩子趕緊逃離這個多呆一秒都讓我心如刀割的地方。
打的回到賓館,大家把兩個孩子教育了一下,就準備休息了。我想掏出手機看一下幾點了,卻怎麼也找不到手機了,「陳菲,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我把手機丟哪了呢?」
「老師,你的手機丟了嗎?你在的士上沒打電話啊。」夏琴說。
「對,在後台的時候還看你玩呢。會不會是丟在那里了?」陳菲補充說。
听了兩個孩子這麼一說,我也猜測手機應該丟在後台了。
「余老師,我得去把手機找回來。」我著急地對余老師說。
「這麼晚了,而且雨好像比剛才還大,現在去能找得到嗎?」余老師有點勸我別去的意思。
「還是得去找找,里面有些資料,還有通訊錄里都是大家的信息,被不法分子撿走了就麻煩了。」我表明態度。
「那去吧,如果真在後台丟的,還是有可能找到的。」余老師轉變了態度。
我急忙跑出賓館,等了好久才坐上的士,我的心忐忑著。每天每天,我都把想對你說的話寫在備忘錄里,希望不是你撿到我的手機。可是,其他人撿到呢?我開始努力回憶里面有沒有提到你的名字,你的身份。越想越亂,似有若無。我也記不清了,「司機先生,能不能開得快一點,我有東西丟在那里了。」我對司機說。
「沒辦法啊,你看下雨呢,又是夜里,出事故怎麼辦?」司機不理會我的心急。
好不容易到體育中心了,下了車的我有點躊躇,你會還在嗎?顧不得許多,我跑向後台,散場後的體育中心空蕩蕩的,遠遠地看見還有兩個工作人員在收拾東西。我開始嘲笑自己想太多了。你又怎麼會那麼巧撿到我的手機,而且還在這里等我呢?想到這,我的心一如這空蕩蕩的會場,喧囂過後是一陣的死寂。
「你好,請問你們收拾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把手機呢?」我問工作人員。
「沒有啊,你自己再看看。」工作人員忙著收拾東西根本沒空理我。我細細地在地上搜尋了一遍,就是沒找到。我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走出體育中心。
這時的體育中心外面基本看不到有車,我只好憑著記憶走著。沒有傘,雨下得不疾不徐,感覺被掏空了一般的我,也這樣無知覺地走著。想對你說的話,我們之前的秘密就這樣丟了?我把我的感情丟了是嗎?越想越悲哀。突然腳下一打滑,感覺整個人會四腳朝天地躺在這泥濘上,可是有人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