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李冬梅隨著自己的科長去湊了一個酒局，席面上只她一個女同志，主陪的是一位上級主管部門的領導，這位領導說是明天要去冬梅單位檢查工作的，冬梅的科長就約了這麼一個酒局，自然是想先把問題消化到桌面上。到了舊歷的年底，各樣的檢查也就多了，走馬燈似的，到底查的什麼項目，往往是等檢查的人員走了，被檢查的單位卻也沒有搞清楚。
冬梅明白雖然今天席面上坐主陪的是上級領導，但一桌酒菜的錢當然是由冬梅單位出的，喝完了酒，上級領導還要帶上禮品才可以走人的。
主陪的領導皮色黝黑，臉廓方圓，半禿了頭頂，腦門就像一塊黑亮的西瓜皮，兩眼細長，鼻子粗而挺拔，略有一點鷹鉤的跡象，嘴唇頗厚，看起來從那張嘴里冒出來的話定是厚道的。領導自報姓張，李冬梅覺得這位張領導臉相長得極其卡通。
一次滿桌人舉杯觥籌交錯的時候，李冬梅忽然看見那個張領導兩只野貓一樣的眼楮總喜歡停留在自己脖頸的項鏈上，神情似乎一個為所欲為的劫匪。冬梅注意到了，就有意無意地騰出一只手來遮了自己的脖子，那人仍舊是時不時地特注意地看，冬梅便覺得極不自在，心里暗暗罵道︰這狗領導，看什麼看，又不是你給買的。
李冬梅是有些酒量的，七八兩的白酒不會對她構成任何威脅。
喝了幾圈酒，席間就有幾個男同志紅臉粗脖的跑出去了，其中就有冬梅的科長。又喝完一圈，又跑出去兩個。
張領導看來酒量自是了得，臉不紅心不跳，說話仍是慢腔斯語。他讓服務員去把溜出去的男人們都喊進來，說︰「你們這些爺們真是沒有肚量，喝酒都不如女人痛快。」說著話，重重地看了李冬梅一眼。那幾個被羞臊的男人臉上陪了笑，低聲下氣地說︰「我們就是沒有酒量，領導莫怪了。」領導說︰「不喝酒可以，但是我出一個小項目，每人都講一個褲腰帶以下的笑話，講得大家都認可便可免酒，不然就得在這數九寒天里罰喝涼啤酒一杯。」
冬梅喝了白酒是最不喜再喝啤酒的，倒不是怕天氣寒冷而是一摻就醉，心里這樣想著臉上不覺微微皺了皺眉頭。
領導的眼神正好瞟過來，就問︰「這位豪爽的女同志不會有什麼困難吧？」
冬梅被問得一怔，說︰「我可不可以不要啤酒？」
領導滿臉好奇得看著冬梅，說︰「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怕涼？」說著話，翹起一根貼著創可貼的手指頭，說︰「是不是像我一樣正好有一個口子的部位在流血，當然我們的部位是不同的。」
領導的話惹得全桌的人哄堂大笑。
冬梅的臉忽一下變得通紅，她感覺自己可能很快要失態，于是努力將腦子里靜了靜，說︰「那倒不是，我這個月的好事還沒來呢，我只是怕摻，白的啤的摻著喝一喝就醉。」
領導倒也大度，說︰「不難為這位喝酒爽快的女同志嘛，就依了她。」問問滿桌的男人們有什麼意見，都說沒有了，領導便說︰「那就定了，這段子由我先說，算是個拋磚引玉。」
「剛才這個女同志說是怕摻，倒是給了我個靈感，我就說個‘怕摻’的，說的不好大家不要鼓掌，說的好大家使勁狂笑。」
眾人都說好。
領導接著說︰「說的是一個成年的男子那里的皮長得長了一些，就決定到醫院里去割上一刀。翻了翻大報小報的彩色廣告，去了一家價錢公道的男科小醫院。掛了號看了一位胡子拉碴的壯男醫生，醫生問他干什麼的，他說來割包皮，醫生就讓男子交了錢，然後安排他進了一間放了一張小床的小屋。過一會兒，進來一位穿著雪白護士服的年輕美女護士，抬頭看了男子一眼，問干什麼的，男子說割包皮，護士說上床把褲子月兌了。男子遵命照辦，護士一手拿了塊藥棉，一手翻了男子的包皮就去擦，男子這時瞟了護士一眼，忽然覺得眼下這情景好像自己某一日進了‘路邊店’，此刻被護士擦得涼嗖嗖的，竟騰地一下起來了，男子頓時感覺尷尬異常，心里想讓那東西縮回去，卻偏偏看見了女護士高聳的，變得愈發腫脹。女護士注意到了這一切，表情倒沒什麼異樣，拿過一張表格，說這是他們醫院讓病人對護士服務質量的評價，請男子填表格，男子看也沒看，就填上一個‘好’。女護士把表格收起來，然後拿過另一個棉球，朝著男子擦了擦，男子那地方一下子就軟下去了，女護士說好了，毒已經給你消了，麻藥也上了，你就在這里敞著褲子等人來割吧。說完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語︰給點酒就臉紅脖子粗，膿還沒出呢，一摻就醉得跟蠶蛹似的，什麼德性！
……」
眾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