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瞳一早起來就坐在簡陋的化妝鏡前。今天是她和呂繼賢去民政局登記的日子,雖然他答應會給自己一個盛大的婚禮,但以目前拮據的生活來看,這個婚禮恐怕遙遙無期,而且,自己也不舍得用錢去買那個虛榮。所以,今天就是她把自己嫁出去的日子了。
爸爸、媽媽、女乃女乃,今天我要結婚了,雖然你們不能參加,我一定會好好過下去的。郁瞳在心底暗暗說道。
把長發簡單在腦後挽了一個髻,插上一個瓖滿水鑽的蝴蝶發夾。又給自己的臉上打了薄薄一層粉底,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然後,上眼影,畫眼線,夾睫毛,雙頰也掃上了淡淡的胭脂,最後,細心地勾勒出飽滿的唇形,一點一點用大紅色的唇膏填滿。郁瞳對著鏡里的自己微微一笑,鏡里那個明眸善睞的女子,不沾一塵一土。
她又走到那個簡陋的衣櫃前,撥弄著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一件一件地看去。終于,她挑了一件白色的打底衫,一條半舊的淺灰色長裙。屋里沒有穿衣鏡,她穿上後低頭端詳了許久,又找出一條大紅色的流蘇圍巾,當成披肩圍了一圈,用別針仔細地定好型。
當這一切都弄好了,象鑽石一樣散發著迷人光芒的她站在這個沒有陽光的地下室中央不知所措起來,就那樣呆呆的站著,看著電腦旁邊那朵依舊鮮艷欲滴的玫瑰花。
門響了,呂繼賢驚訝地站在門口,看著屋里如花般美麗的少女。
「你真漂亮。」他喃喃地說道。
「謝謝!」雖然兩人朝夕相處,但他發自內心的話還是讓郁瞳羞得低下了頭,臉也紅了起來。
「我們走吧。」呂繼賢上前拉起她的手。
來到民政局的結婚登記窗口,工作人員遞給兩人一份登記表格,面無表情地說道︰「每人填一張表,填好後和本人的身份證、雙人兩寸照片一起交回來。」他冰冷的情緒並沒有感染這對喜悅的新人,兩人欣喜地接過表格填寫起來。
填好表格,兩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材料一起遞給窗口的工作人員,就湊到一起看著工作人員的操作。他先是把兩人的表格分別錄入電腦,然後就拿起一本暗紅色的空白結婚證放入打印機,馬上打印機就「咯吱咯吱」地把打印好的結婚證吐了出來。
「這是一台幸福的打印機。」郁瞳輕輕地說道。
「是啊,給所有戀愛中的人帶來了幸福的證明。」呂繼賢也甜蜜地附和道。
「證件工本費,九塊。」工作人員「啪」的一聲把兩本結婚證扔到兩人面前。
「只要九塊錢嗎?」郁瞳懷疑自己听錯了,不由地睜大了眼楮。
「是,九塊錢,快點,後面還有人等著辦呢。」工作人員不耐煩起來,催促道。
郁瞳趕忙從包里拿出一張拾元錢遞過去,又收起工作人員扔出的一塊錢的硬幣放回包里。
「這麼快就行了,真的好象做夢一樣,想不到九塊就OK!」郁瞳拿著結婚證看著邊向外走邊感嘆道。
「是啊,我們終于結婚了。」呂繼賢抱起郁瞳興奮地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大聲的呼喊道。
郁瞳看著周圍人投來的目光有點害臊,想伸手阻止他這個孩子氣的舉動,可手抬起後又放了下來,兩個人從不同的地方終于走到了一起,並且能夠彼此相伴對方的余生,還有比這個更值得高興的嗎?
愛他,就要大聲說出來。幸福,就是應該共同分享。于是,郁瞳也大喊道︰「我們結婚啦」
呂繼賢轉累了,停了下來,把郁瞳輕輕地放在地上,說︰「慶祝一下,你想吃什麼?」
「你。」郁瞳看著他亮晶晶的眼楮,夢囈般地說道,說完,仰頭閉上眼楮。
呂繼賢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在她粉女敕的唇上微微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等著,我去給你買冰淇淋。」說完,就朝馬路對面的一家冰淇淋店跑過去。
郁瞳看著他跑過馬路,走進冰淇淋店,然後雙手捧著一個超大的巧克力冰淇淋出來,那正是郁瞳最愛吃的口味。
這是一條雙向八車道的馬路,路上車流不息,呂繼賢小心翼翼地躲避著車輛微笑著向自己走來。
一輛加長的公交車慢吞吞地駛過來擋住了郁瞳的視線,等它走過後,郁瞳剛好看到一碗巧克力冰淇淋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後落到了一輛車的擋風玻璃上,暗紅色的巧克力濺成一朵抽象的花。
不過視線里沒有呂繼賢站立的影子,郁瞳的眼楮不由地往地上看上去,川行的車流中,對面的車道上靜靜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車前面的地上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正倒在一汪血泊里,正是她的新婚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