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韓詩詩第二次走進李康的家,家依然那麼溫馨,乳白色的家具被朝陽朗照,透出明晰的亮色,淡紫色的窗簾被晨風吹起輕輕舞動,撩撥著馬蹄蓮翠綠的葉和女敕白的花,韓詩詩心生忐忑,有意回避,但還是禁不住向客廳一角望去,記得牆角的書桌上擺放著李康亡妻的遺照,那黑白照里的女人皮膚白晰,氣質高雅,清純美麗。
就是那個已離世兩年的白雪,無論生前還是死後一直存活在他倆之間,讓韓詩詩經常感到心里不爽,儼然自己就是小三一般。
好在那個位置已被一盆君子蘭佔據,不過,在與不在以後跟她毫無干系,影響?罷了!
李康默默靠近她,沒有阻止她巡視的目光,他知道她的心結所在。
坐下,靜悄悄,他們脈脈無語,李康嘆完一口粗氣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她溫順得像一只羔羊帖服著他。
來時早已想好,今天什麼都豁出去了,她會滿足李康提出的所有要求,成全他,然後永遠地躲避他,她要兌現對母親張蕾玲的承諾。
淚,不能流,韓詩詩命令自己,強迫自己,吻溫柔地滑到她的唇上,接應,她的雙手吊住他的脖頸,淚還是溢出,流進他的嘴里,吻變成倆人共飲一杯苦澀的咖啡。
李康的身子向沙發傾斜,她小鳥依人躺倒在沙發里,沙發嘎嘎作響,李康的手伸向她的胸她的腰她的……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隨後又響起了對他的呼喚︰「康兒!康兒!你在嗎?」
收拾,李康連忙幫她系上松開的粉紅色,她用手梳理他零亂的頭發,一陣慌亂,韓詩詩正襟危坐,李康打開了房門,「怎麼這麼久?」老人的執著讓李康無奈,老人的問話李康不想解釋,韓詩詩曾見過老人,在她第一次出遠門與李康同行回蘭,白雪和老人到車站接他,父親因腦溢血住院陪護時李康曾攙扶著她,她是白雪的媽,是李康的岳母,她叫肖梅,韓詩詩站起恭敬地請肖梅入坐,肖梅敵視地打量她,又回望李康,「媽!她是我同事,你見過的!」韓詩詩乖巧地叫了一聲伯母好!肖梅表情結霜,沒有回應,李康用手輕拍她的肩,她木然地站著,追隨肖梅的舉動。
「康兒!我讓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嗎?」
「還沒!你打听了那麼多年都沒有線索。」肖梅表情淒楚,「我听信了婆婆的話以為她夭折了,我那可憐的女兒現在到底在哪里?」
肖梅喊著女兒,習慣性地回望白雪的照片,發現桌上牆上的照片都蕩然無存,她慌亂地尋找,從客廳找到臥室,等打開衣櫃,她氣憤地埋怨道︰「康兒!你怎麼能把我的女兒鎖到櫃子里呢,我不是告訴過你,一定要善待她嗎?」李康靠在臥室門框上不滿地答︰「媽!我不是向你解釋過N遍了嗎,白雪走了,她再也不可能回來了,可是我們活著的人還要走完余生,我們不是應該有新的生活嗎?」
肖梅喃喃自語︰「白雪!康兒變心了,白雪!康兒不管你了!」
老人的低聲哭泣,老人的傷心欲絕,韓詩詩听著揪心,她想她的存在對老人是一種傷害,而老人對她何嘗不是一種折磨,她提起背包悄悄離去。
小區的路徑彎彎曲曲的,如同她愁惆的心情,走著,連步伐都在悵然,她從背包里模索出處于關機狀態的手機,打開,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音,她用手遮擋住刺目的光,「我們早到羅婷家了,你手機不開,人不到,竟然也玩起失蹤?」是薛雅的短信,對呀,兩天前就約好今中午要到羅婷家小聚。
翻過五個未接電話,她喟然長嘆,為了這個惱人的李康她近似于瘋狂,整天神魂顛倒,暈暈乎乎,早早說好的事竟會忘到瓜哇島去,看來自己真得無藥可救。
打的向羅婷的家趕去,駛過繁華的街道和喧鬧的市場,走進小區,穿過涼亭噴泉和郁郁蔥蔥的甬道,她跑步上樓。
一見韓詩詩大家像機關槍發出了一連串子彈,群起而埋怨,怨她行為鬼魅,做事過分,對羅婷蜜月歸來及聚會不予重視,太不把朋友當一回事了,韓詩詩不停作揖,肯求大家不要上綱上線,薛雅的指責之聲最響最狠,韓詩詩走上前用手堵住她的嘴,只听見嗚嗚之後是「你想憋死我呀!」的聲音。
走向羅婷張臂擁抱,「美女!對不起,今我確有急事來晚了,抱歉!抱歉!」她松手端祥,「哇,新娘子!這女人一結婚模樣都會變嗎?」沒等韓詩詩說完,站在一旁的陸茵瑩搶白道︰「是不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對,說得太到位了,就是那個媚!」韓詩詩望向陸茵瑩,目光挑釁,「听說,你跟那個富得流油,叫錢什麼也快結了,你這人真狠心,也不考慮一下我們柳班長的感受。」
陸茵瑩把目光投向柳曙,柳曙正跟新郎官劉威坐在沙發上抽煙,電視在響,他們閑扯,听到韓詩詩提到他的名字,便把目光投射過來,正好與陸茵瑩的目光相遇,好奇、疑惑、怨恨在柳曙的眼中交錯,陸茵瑩馬上躲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