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愛情說難听點就是找男人,這找男人就是要現實點,可不能像那個迷戀劉德華的什麼娟,干出不靠譜的事來。」趙毅接話︰「听說,那個娟從1994年起就開始迷戀劉德華,那華仔的照片呀,海報呀,錄音帶呀從不放過,全被她收藏起來,她也算是一個痴情女子吧。」
韓詩詩憤憤地插話道︰「那也叫痴情?我看是腦子里流進了黃河水,受潮了,大白天在做黃粱美夢。我真覺得他們一家子人太不可理喻了,她爸媽竟然會因為她想見劉德華,又是賣房又是舉債的,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爸想賣腎籌款,而做女兒的竟然覺得理所應當。好啊,听說,追星害死了走投無路的老爸。」
薛雅從書包抽出報刊,描述他們一家三口經過了一番努力,終于如願以償在香港見到了劉德華,可是錢花淨了,一家人便棲身在香港尖沙咀通宵營業的快餐店里,其父萬念俱灰,趁母女倆熟睡之機,留下了兩份要求香港政府照顧妻女的遺書,趁著夜色跳海自盡了。
韓詩詩的傷感一下子膨脹起來,無限憤慨道︰「唉,你們說,我們蘭州怎麼會出這麼一個大逆不道的人呀,真給我們蘭州人丟盡臉了……」他們激忿填膺,不知不覺走到街上。
焦宏騎車從他們身後越過,回望,停下,詢問韓詩詩有一期寫作提高班有興趣參加否,韓詩詩點頭。
回到家與母親商量,張蕾玲雖怨她偏課還是爽快取錢,從韓詩詩認字起,父母在別的事上常有分歧,在對待她的學習上態度高度一致。
大學教室,寬敞,明亮,韓詩詩從後門走進,沿著階梯式台階,漫步走向講台。
李康走進教室,教室里的人屈指可數,他打開手機看時間,還早,他選定一個較新的課桌,拉開椅子坐下,環視四周,看到了她,他喜形于色,站起,走向她,他看著她貪婪的目光,疑惑她在找尋東西,這教室會隱藏什麼?李康駐足看她,想起自己第一天上大學的情景,走進校園,也情不自禁左瞧右看,滿眼都是新奇,他猜測,這大學是離夢想最近的地方,她在找夢吧。
他躡手躡腳靠近她,故意用後背擋住她的視線,有意靠住她,韓詩詩嘀咕一句「無聊!」扭頭就走,李康轉身抓住她的手,韓詩詩甩手,他抓得更緊,光天白日,朗朗乾坤,這個男人也敢*大發,韓詩詩甚是氣憤,一轉身就是一拳,「唉呀,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不偏不倚捶在李康的臉上,怎麼會是你,我還以為,李康接話了,「難道你以為我會在教室里非禮你嗎?」
李康的聲音讓她恍如夢中,她知道那一拳滿含憤怒一定很重,「疼嗎?有點腫了,李康!對不起,真得對不起!」
就近坐下,李康靠在椅背埋怨韓詩詩下黑手真狠,韓詩詩從書包里找出餐巾紙遞給他,「你也真是的,你怎麼能用那麼莫名其妙的舉動騷擾我並弄得我心里發毛呢,我當時真得以為你是壞人,對你我有必要那樣嗎?」李康故意夸張地輕聲申吟,韓詩詩看著他的臉稍有紅痕並無大礙,卻緊張道︰「怎麼能腫成那樣呢,萬一你的臉消不了腫,毀了容你可啥辦呀,你回家如何向嫂子交待呀?我可提前申明,這事你要自負其責,千萬不能賴我。」
李康坐直,命令她取出小鏡,爬在桌上,一照,開口怨她,他都難受成那樣了,還拿他開心,小小年齡心里怎麼那樣陰暗,說完兩人對視一笑。
一個中年男子走上講台,一番自我介紹和開場白後直奔主題,他說︰「散文像什麼?散文就像漲大水時的沼澤,兩岸被淹沒了,一片散漫。」韓詩詩跟大多數同學反映一致,笑出聲來,她看李康,他神情專注,老師補充道︰「這麼有水平的話我可想不出,這是泰戈爾創作出的經典。清代劉熙載在《藝概》中把散文概括成什麼?那位同學知道,」李康回答︰「飛」。「對,劉熙載說︰‘文之神妙,莫過于能飛。’」韓詩詩再看李康,對他多了一份仰慕。
老師把枯燥的概念通通免去,通過提問讓同學與他同步思維,這種講課方式韓詩詩听得陌生但覺有趣,近二個小時的一堂課她竟覺得一恍而過。一下課,韓詩詩滔滔不絕向李康表達她對寫散文的重新認識,從教室興奮到校門口。
走出校門,他們同時看見白雪站在道牙旁目不轉楮地盯著他們,一道幽怨的光落入韓詩詩的眼,她有點發怔,憑第六感白雪對她有了排斥心理,她正準備知趣地走開,白雪落落大方向她伸出手來,十指相握有著絲絲寒意,「你是我家李康的文友,上次在電影院見過你,你也來听課了,累吧?」白雪的柔聲問候韓詩詩听得別扭,她故作受寵,「不累,干自己喜歡的事,心甘情願。」白雪攙住李康,在她的面前秀起幸福,韓詩詩面帶微笑,目光坦然。
一輛綠桑駛到他們面前,幾乎近到韓詩詩的腿邊,車窗搖下,露出趙毅開心的笑臉,他向李康擺手問好,叫韓詩詩快點上車,還不忘提醒,慢了會被交警逮住罰款,韓詩詩不敢怠慢鑽進車里,投去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