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真挺不錯的。」孟前前夸贊起這個好心的男青年來了。
火車入了湖北省境內,在孝感下車的人很多,對面那中年男人下了車,房偉趕快坐了過去,和孟前前臉對臉地坐著。
「哎呀,總算人少了,再過不到一個小時就到漢口了。」房偉上下抹了幾把臉,一掃旅途的疲憊之色。
「你家是武漢的?」孟前前問他。
「不,到了武漢還要坐三個半小時的汽車,在鄉下。」
「那你可夠辛苦的,到了武漢直接回家嗎?」
「是啊。」
「那多累啊,你應該先休息一下再走。」
「哪有那麼嬌,我一個大男人,走點路怕什麼。」
「嗯……這樣吧,你去我那睡一覺再走吧。」
孟前前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話說出口後,兩個人都愣了,隨後又都紅了臉。
「我是說我工作的地方,我家小店外間賣貨里間是倉庫,倉庫里有一張床鋪,如果你不嫌棄就先休息一下,哦,離汽車站很近啊,五分鐘不到的路程。」
孟前前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房偉的心,于是火車到漢口後他就和孟前前一塊來到長途汽車站附近的那家小店。
那是家賣女士內衣的店。外間賣貨,里間堆滿了貨物,房偉枕著一打呼呼地大睡起來。他起來時,天已經全黑下來了。
「壞了,最後一班車是七點的,現在都快七點半了,一定是錯過了。」房偉叫苦不迭,他挾起自己的包就往外面跑。
孟前前的表姐黃鶯正在打烊,她見房偉風風火火地跑出來,就笑著說︰「你別跑了,今天的車是趕不上了,前前給你買了明天第一班的車票,今晚你就在店里睡吧。」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我得回家。」
「明天中午前你就到家了,放心吧,誤不了你。」
房偉別無選擇,只得在店里陪著*女塑料模特兒們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孟前前來了,她帶來了早點。房偉喝著排骨湯吃著蔥花餅,心里胃里熱乎乎的。吃完飯後孟前前送他上了大巴,在他前腳踏上車梯時,她塞給他一個包包,說,送給你家的女人。
房偉上了大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馬上打開那個包包,不看則已,一看就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是一套女士的紋胸*。
房偉風塵僕僕回到鄉下的家,他在家門前看到黑著臉的老子房迅。他的心里敲起一陣小鼓,回家前,他老子打電話告訴他,如果今年還一個人回家就不讓他進門,一定要帶著女朋友回來。可憐的房偉上哪找女朋友,直磨蹭到臘月二十八下午才出發。他還抱有僥幸的心里,認為老子再怎麼地也不至于不讓兒子時家門吧,大過年的。
結果表明,房偉低估了老子的魄力,退休農村小學教師,確實沒有讓兒子進家。王淑榮被鎖在了屋子里,房偉被鎖到了屋子外,鑰匙在房迅的衣兜里。
房迅問房偉︰「你的女朋友呢?」
「沒有。」房偉蹲在屋檐下無力地說著。
「滾!你給老子滾!比你小十歲的老羅家大小子都生了孩子,你可倒好,還打光棍,老子的臉都讓人丟盡了。」
在農村二十歲的男人當爹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而像房偉這樣年近三十歲還沒結婚的男人才不正常呢。房偉在屋外蹲了一個多鐘頭,他媽在屋里瞎哭,他爸在門口瞎轉,二零零九年的大年三十,他最終沒能走進家門一步。
房偉突然出現在孟前前的面前,鬼一樣。把孟前前嚇了一跳,她正要和黃鶯數錢呢,過年時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時候,她們舍不得休息。
「咦?你不是回家了嗎?」孟前前使勁眨了兩下眼,她以為自己花眼了呢。
房偉從皮包里掏出個小包包,遞給孟前前,「我還沒有女人,這個用不上,還給你吧。」
孟前前尷尬地接過東西,連忙請他坐下,還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我無家可歸了。」房偉喝了兩口熱水帶著哭腔說,他把自己的遭遇說給孟黃二人听。
孟黃二人听了後大眼瞪小眼,想笑又不能。
「那你和我們一塊過年吧。」孟前前說。
「我先到附近街上找家旅館住,反正過年我有七天假,可以呆到初六再走。」房偉問孟前前,「你什麼時候走?」
「走哪?」
「你從哪來的回哪去啊。」
「哦,我去天津是上貨,過了年也不用再去了。」
「是嗎?」房偉頗為失落,「我還以為能與你同行呢。」
「不同行也沒有關系,我可以陪你在武漢好好玩五天。」
孟前前說到做到,真就陪著房偉玩了五天。初六那天早上八點,房偉坐上了返回大連的火車,孟前前去火車站送他,火車轟隆轟隆地緩慢開動時,她在月台上揮手向房偉告別,在那一瞬間,房偉的心里忽然升騰起一股暖意,真像啊。
多像一對戀人在依依不舍地揮手告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