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著他,一眨不眨,足足瞪了長達四十秒,瞪得雙目酸澀,瞪得他眼里笑容潰散,瞪得他最終干咳一聲,訕訕對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幽默感?是你自己先提到陰溝,我才順嘴那麼一說,我可沒惡意。」
閉上眼,再緩緩打開,我仍然瞪著他,不語。
「好吧好吧。」他一臉敗給我的表情,「如果你認為陰溝這兩字傷害到你,我收回,並表示歉意。不過……」他眉一挑,「今晚你逃不掉的,誰讓你招惹到我,但我承認,我多少有點拿這個做借口。因為,你讓我好奇。」
不想听,收回目興,再次把視線轉向車窗外。
他毫不客氣地扳過我的臉,「知道嗎?那夜在酒吧看見你,你一襲黑裙滿臉落寞坐在角落里,白天的張牙舞爪還有狡黠囂張,如船過水無痕般在你面上消失得一干二淨。那樣的你,觸動了我。老實說,一夜纏綿過後,對你,我有眷戀,對我,你就沒有一點嗎?」
怎麼會沒有呢?我靜靜看著他,如果今天他沒走進我家,沒走近余梓興,我們再次相遇換在某個特定的場合與氛圍下,或許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但這種可能,隨著他今天踏進我家被打上了一把叉,把我和他之間還有可能會發生的可能給徹底叉沒了。
我垂下眼瞼,說︰「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忘了就是忘了;我快樂也罷,不快樂也罷,我都是別人的妻子。以後我不會再出來單獨見你,那兩千塊錢,你可以算在王媽兒子請你的律師費用里,少收兩千就好了。至于對你造成的傷害,在這里我鄭重向你道歉,對不起!」
他松開我下巴,冷笑兩聲,說︰「杜曉寒,你該不會以為我愛上你了吧?呵,呵呵,你還真是個自大的女人啊!我不過是對你有些好奇,有幾分好感,僅此而已,明白嗎?」
「……謝謝。我該走了,祝你快樂!」我說罷側身欲開門,他卻把車門一下鎖死,繼而扣住我肩膀,低聲怒喝道︰「杜曉寒!」
我回眸,低眉,異常平靜地說︰「請叫我余太太。」
我說完他電話響了,接完電話,他什麼也沒說,調頭把車往我家方向開去。
「就停在這吧。」我讓他把車停在坡下,他一踩剎車,停穩後,兩眼直視前方,面無表情地說︰「杜曉寒,你給我听好,我不認得什麼余太太,我只認識杜曉寒!現在我有事要趕回事務所,但我會再來找你。」
「我不會再見你。」我下車後對他說。
「由不得你!」他拉緊車門,掛上倒檔,把車往後倒了幾步,再往左打幾手方向,便掉頭急駛而去。
我站在坡上,目送他開著那輛上海大眾拐個彎隱沒在道旁,一排排高大的棕櫚樹後,才心煩意亂地轉身回家。
「余太太您回來啦。」
我還在院子里王媽女兒就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我對她點點頭,沒和她多言語就進屋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