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房的結果,一間為二層的西北角,而另一間,則落在了三層的東南方。
訕訕地掌櫃滿臉遺憾,不斷對著他們賠不是,如此這般,三人倒也不好再說什麼。
曲銘煙一臉默然,一語不發地上了樓,她在身後跟著,如今,住在哪里,亦或是吃些什麼,于她,都無所謂了。
穆長風說,一般女孩子喜歡幽靜,所以便將她和曲姳煙安排在了三層的上房,而且,三層較二層來說也安全一些,畢竟少了一些盜賊攀窗闖入的可能性。
說這些話的時候,穆長風神情肅然,面色冰冷,只是,目光略過曲銘煙落在她的身上時,里面卻多了一股說不出的溫柔,好像在盯著一位很熟悉很在意的人。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不過,她倒覺得穆長風這人是真的很好,從她被楚亦宸買來,一直到楚亦宸離開,楚亦宸交待給他的每件事情都安排地井井有條,而且面對著楚亦宸的頤指氣使,他也無半點怨言,算得上是一個外剛內柔的好男人,只是那一襲黑衣打扮為他本來俊美儒雅的臉龐徒添了一絲冰冷和殺機,令人有些生畏。
輕垂在側的朱紅床幃,整齊鋪疊的蘇州錦被,並排而落地並蒂雙枕,柔軟舒適地鴛鴦繡花褥,眼前的床榻,看起來著實舒適體面。
「曲姑娘,你睡哪邊?」打量著眼前的雕花床榻,她問了一句。
背後,沒有回音。
她轉過身,看到曲銘煙正呆呆地佇立在窗邊,望著遠方痴痴出神。身側八角凳上的綠色灌葉植物被她揪起一縷,在她的指尖下纏的變了形。
她走過去,低低喚了一聲,「曲姑娘。」
如今已為人奴婢,伺候曲姑娘,應該算是她分內的事?
那道身影看著遠方,目光清泠,幽幽地語氣似是在平述,又似是在嘆息,「街上人很多,很熱鬧。」
她隔著窗子望下去,但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頭攢動,只是,沒有那道她想要尋找的一襲熟悉地白。
「可是,他已經走了。」
綠色的枝葉,忽然「啪」地一聲,應聲折斷。
曲銘煙似是嚇了一跳,轉過身,美艷的臉上冷漠如冰,目光如凝視,「你怎確定,我是在等人?」
她低低作答,「奴婢只是覺得,看物,未必會有那種滿月復心事和殷切期盼地表情。」
「我有嗎?」曲銘煙低低呢喃了一聲,期盼,滿月復心事……憤恨地將手中的葉子凝碎,「就算有,我也絕對不是在看七王爺!」
她淡然一笑,「奴婢並沒有說,那人就是七王爺,我只是說,他。」
曲銘煙臉色微變,忽地彈開手中的枝條,冷若冰霜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那笑雖很淺很輕,卻透著一股凌厲,「怪不得楚亦宸舍不得放你走呢,聰明,伶俐,善揣人心,仿佛一絲一毫,都逃不過你的眼楮。」
還真,像極了,兩年前的那個人啊……
「只不過,」話語微轉,曲銘煙本來輕淺的笑容,忽然變得意味深長,「小姑娘,你也不要自鳴得意,你當真以為,他是真的喜歡你麼?」
終究,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角色而已,越是被他喜歡,最終,也越會淪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死得慘烈!
她垂目,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奴婢從來都不曾認為,七王爺會喜歡奴婢。」
曲銘煙話語中的弦外之音,她听得分明,也直直地落入了眼底,如果這一刻,她還能斷定一些什麼的話,那就是,曲銘煙不僅僅是深愛著楚亦宸,愛得痛苦而絕望,而且,兩人之間的關系還絕對不簡單!
當然,曲銘煙最主要的一點還是在暗示她,楚亦宸根本就不會喜歡她,他之所以將她買來,只是另有所圖。
只是,天底下又何嘗會有免費的午餐呢,他買她,必是因為她有所用處,從她被他買回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份就已被烙上了奴婢的烙印,今生今世都要順從他的一切安排,她又何曾對他抱有絲毫地幻想。
「你明白,自然最好。」曲銘煙冷聲輕哼,「否則……」
「當當當。」門口忽然傳來兩道輕輕地敲門聲。
一道黑色身影推門而入,「從大街上就看到兩位姑娘站在窗口,何事談得那麼有興致啊?」
她和曲銘煙幾乎同時轉過身,「沒有!」
如此一致地回答,兩人皆一驚。
「這是怎麼了啊,你們兩個,看起來怪怪的。」穆長風撓著腦袋,有些不明所以。
「穆侍衛,找我們有事麼?」還是曲銘煙先幽幽開了口,美艷的臉上冰冷依舊。
穆長風微笑地望著她們,「是墨衣坊,王爺為兩位姑娘訂制得衣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