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下山的路上,她小心翼翼攙扶著他,生怕一不小心,便牽扯痛了他的傷口。
他溫柔地注視著她的側臉,看著她如扇的睫毛在陽光的照耀下撲閃著,凝視的目光澄澈清透,點點星辰靈動,如天空中皎潔的辰曦。
「怎麼了,是不是,奴婢臉上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發覺到他一直在看她,她不由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
眼前驀地現出一團粉色,泛著一絲淡淡地清香的氣息,鋪面而來,幾乎撞上了她的臉。
竟然,是一束桃花……
好美麗好漂亮,散發著淡幽氣息地,捧在他手中,綻在他胸前,盛開在他暖暖笑意下的桃花。
「桃花……」她輕輕低喃著,指尖輕觸著那枝條上的花瓣,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
娘生前最愛的便是桃花……
「哪里來的?」她怔怔望著手中的花。
「喜歡嗎?」將手中的花枝塞入她的懷抱,然後從上摘下一朵,指尖抬落間,一朵嬌艷欲滴的桃花已斜插入她耳鬢發絲中,「果然,我的夙兒很適合桃花呢,交相輝映,清麗月兌俗。」
她一怔,臉邊騰起一朵紅暈。
我的夙兒……
只是,他的寵,又有著幾多的真愛在其中呢,自古君王多無情,更何況,自己一個小小的賤婢。
「奴婢多謝王爺。」
「喜歡就好。」未察覺她眼中憂色,他得意望著她,「只要你喜歡,明日,本王派侍衛們全都過來摘桃花,夙兒喜歡多少,我便為夙兒摘多少。」
她一愣,望向他的身後,這才發現,綿延很長一段的距離,長滿了吐露芬芳、爭芳斗艷的桃花,而他正身後的那棵桃樹,正顫巍巍地在清風中抖動,頂端的枝椏上,很明顯一處剛剛被折斷的折痕。
只是,就因為她說了一句喜歡,他便要將這方圓幾里地的桃花統統都摘光麼?
果真,帝王之家的作風。
她斂眉,「如此美麗的花,奴婢不忍采擷,還請王爺手下留情。」
「你不喜歡?」
她搖頭。
喜不喜歡,又怎能憑此來論斷呢。
「奴婢只是覺得,與其摘回家中自賞,不如就將這花留在原地盛開,靜靜地生長,靜靜地綻放,靜靜地度過美麗不受傷害地一個輪回,這才是上天真正賦予地結果。頂多,奴婢想要看時,自己前來觀賞便是了。」
他聞言,「倒不知你竟有如此憐憫之心。」轉過身,「也罷,你不讓摘,本王不摘便是。」
她俯身,「奴婢多謝王爺成全。」
「那,我就每年都來陪夙兒賞花,」一只手驀地覆蓋上了她的,他的聲音吹在她的耳邊,如暖暖的春風,「只要桃花盛開一年,我就陪夙兒賞一年。夙兒,本王要許你一輩子的寵愛,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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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西嶺山歸來時,已是夕陽西下萬盞燈火。
「王爺!」剛剛拐過街角,便看到了如禁衛軍般守在院門口的穆長風,懷揣一把長劍冷酷地站在那里,一襲黑色衣衫在冷風中獵獵翻飛著,神情肅穆,眉頭緊鎖。
他,一定是在擔心楚亦宸吧?畢竟,他是他的主人,一日一夜未歸……
而現在,他卻因為她深受重傷……
「穆侍衛,我們……」
想對他解釋一下昨晚發生的事,卻不想話剛出口,穆長風已轉身返回了院里,「王爺,顧姑娘,請進吧。」
她一愣,回頭看向楚亦宸,不明他是怎麼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楚亦宸受了傷,穆長風卻一句話都沒有詢問,甚至,他明明看到楚亦宸小月復上的傷口,卻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甚至,都沒有一絲擔憂焦急的眼神,仿佛楚亦宸的受傷,在他看來已是習慣。
楚亦宸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地表情,仿佛對于穆長風的反應,也已司空見慣。
將楚亦宸安置在東屋,穆長風已從外面抱回了一堆藥材,穆長風說,因為楚亦宸是王爺,所以不可以找大夫來就醫,只能麻煩她親自煎熬。
只是,為什麼王爺生病受傷了不可以看大夫?
可是看著穆長風嚴肅而認真的眼神,只好將到嘴邊的疑問吞回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