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董貴妃的臉上現出一抹詫異。
她迎著董貴妃的目光,眼中沒有絲毫退縮,「奴婢說,奴婢不會放手,也不會放手。貴妃娘娘雖然貴為七王爺的母妃,可奴婢卻並不覺得娘娘真正了解自己的兒子。七王爺不是一個喜歡權勢的人,他想要的只不過是一份安定的生活,一個溫暖的家,而他想要的這一切,奴婢都可以給。」
她的話,頓時讓董貴妃臉上現出一絲怒氣,「顧傾夙,你可知道,你是在與誰說話?」
她仍舊迎著她的目光,「奴婢明白,您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奴婢只是一名卑賤的奴婢,可奴婢並不想用奴才與主子的身份與娘娘對話,而是以一個長輩與晚輩,一個母親與孩子之間。」
「放肆。」董貴妃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說,作為一個長輩和一個母親,我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了?」
她俯首在地上,「奴婢不敢。」
「顧傾夙,今日哀家請你來,是不想為難你,可是倘若你依仗著宸兒對你的寵愛就妄以為自己能無所顧忌,那就大錯特錯了!」
「奴婢不敢,也不曾依仗任何人!」
「居然還敢頂嘴,來人,給哀家將奴才拉下去,哀家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還是哀家的宮法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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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暗室之內。
深深吸一口氣,抑制住膝蓋底下刺骨的冰涼,冷硬的石板將她的身子咯得生疼,稍稍一掙扎,便牽扯一身的傷痛。
自從在鳳儀宮後花園董貴妃命人將她帶入暗室之後,時間已過了一個夜晚有余。
眼見得天邊露出一絲黎明的曙光,董貴妃都沒有再出現。
她跪在地上,想著楚亦宸現在在做什麼,自己從街上直接消失,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去,他一定早急壞了吧?
他,會知道她被抓進鳳儀宮了麼?
正在思忖間,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石門的響動聲,繼而三兩道聲音傳來,「娘娘。」
她的心一提,是董貴妃來了。
她終于還是來了,只是這一次,她又要怎麼「勸」她?
果然,腳步聲剛剛踏進暗室,董貴妃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依然威嚴、冰冷,令人听後心生一絲懼意,「顧傾夙,經過一夜的反思,你可知錯了?」
她直直盯著地面,「啟稟貴妃娘娘,奴婢並不曾犯錯,又何來知錯呢,奴婢不明白。」
「哼,性子倒還挺倔的。」董貴妃鼻中輕哼一聲,「顧傾夙,你可知道,哀家想要處死一個人,比捏死一只螻蟻還簡單。」
她身子一震,語氣卻很平靜,「奴婢明白。」
連當年的妃子都可以眼楮不眨地除去,更何況她這般卑賤地一個下人?
「顧傾夙,本宮向來喜歡聰明人,你若願意,本宮身邊倒也缺少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丫頭。」董貴妃微微開口,略瞟她一眼。
丫頭?她頓時一怔。
董貴妃眼中的神色意味深長,「你猜,倘若我向宸兒提及此事,宸兒是將你給我呢,還是不給?」
那個給字,拉長了聲音,像是有意地強調。
她的心,頓時像明鏡一般頓悟開來。
將她弄進鳳儀宮,做她身邊的婢女,看似是對她的恩賜,說穿了卻是將她徹底帶離楚亦宸的身邊,斷了楚亦宸的念想。更有深一層次地想法,或許,她還可以成為董貴妃牽至楚亦宸地一枚棋子,有她在手,就不怕楚亦宸反其道而行之。
好一個一箭雙雕之計!
「啟稟娘娘,奴婢不敢妄加猜測,王爺的心,奴婢不懂,亦猜不透。」
她的回答,讓董貴妃挑起眉頭,「听你的意思,亦宸還不舍得將你送給本宮了?」
「奴婢說了,奴婢不敢妄加猜測。」
「放肆。」董貴妃聲音陡然提高,「只要本宮想要的東西,宸兒就算是千方百計都會為哀家尋到,更何況你區區一個奴婢,你敢自恃宸兒的寵愛來挑撥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
她的身子一怔,挑撥,這話從何說起?
「來人。」董貴妃已望向身後,「賤婢顧傾夙,忤逆主子,直言犯上,以本宮宮法伺候,杖責五十!」
兩條身影走上前來,是兩個身著宮女服裝的婢女,清秀地面孔毫無顏色,麻木冰冷。
手,被狠狠地縛起來,一個宮女按住她的身子,立馬有一道木棍重重地朝著她落下來。
董貴妃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雍容華貴的臉上,審視著她,如睥草芥。
她緊緊地咬住嘴唇,忍著身下傳來的疼痛,竭力將想要沖出喉嚨的聲音壓抑進去。
董貴妃想要以這種方式讓她屈服,她偏就是不妥協!
她的倔強,立即激怒了董貴妃,「打,給哀家狠狠地打!」
身上的力度頓時加重了許多,她只覺得快要皮開肉綻了。
「顧傾夙,哀家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肯入鳳儀宮,哀家定然會給你享之不盡地榮華富貴,甚至哀家還可以以認你做干女兒,讓你做這楚軒國的公主!」
她忍著身上的疼痛,朝她倔強一笑,「可是,奴婢卻不可能與亦宸兄妹相稱,奴婢今生都是亦宸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亦宸的鬼!」
「哼,你寧願被本宮打死做鬼,也不願歸到本宮的身邊?」董貴妃的話語驟然提高。
她苦澀一笑,「如果不願,又怎敢在貴妃娘娘面前,答案不改?」
又怎敢明知山有虎,還要隨著那人,入了鳳儀宮,進了暗室?
為了他,她早已決定,什麼都不顧了……
「好!倘若如此,那哀家就成全你!來人——」
「住手!」董貴妃的話語猛然被一道聲音打斷,回頭間,暗室門口早已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帶著一絲惶惶的急迫和一身皎潔的月光,就那樣唐突而神般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只覺,猛然被揪緊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亦宸……
「住手!」那道身影的目光剛剛落在她的身上,便箭步直沖地朝她奔了過來。
一把撥開身側的宮女,將那道柔弱的身子抱進懷里,「夙兒!」
「亦宸。」她虛弱地望著他,慘白著臉龐沖他一笑,「你,終于來了……」話未說完,縴細的手已失去了力氣般垂了下去。
耳邊,是楚亦宸焦慮地呼喚聲,「夙兒!」
可是,頭腦的眩暈感卻讓她無論怎樣努力都睜不開眼楮。
好累,好想睡。
亦宸,你來了,真好。
亦宸,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夙兒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