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昨晚與樓相的不愉快,嚴倩坐在她在這個家做的第一件東西——秋千上。晃啊晃,頭仰得很高很高,視線從未在湛藍的天中移開。
這個深秋過得很是漫長,或許是因為太多的煩心事兒。晴空萬里心卻不晴。這難得一見的無邊的藍沒有帶給嚴倩過多的喜悅,只是過多的眷戀與傷感。
嚴倩騰出一只手,掐著手指頭,一個一個地數。她在想,有多少人會站在王子德這一邊。如今樓家如此得勢,攀權附勢的人踏破了門檻兒,似乎只有她自己和冷劍才會如此不識相地幫這個沒了權勢的四王爺,甚至連孟蓮的爹都認為自己打錯算盤吃了大虧,也不再抱任何希望。
想到這兒,嚴倩嘆了口氣,繼續呆呆地看天,思緒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嘿,你在干什麼?」
「看天。」嚴倩是看也不看地回了一句。當然是冷劍來了,哪有什麼男人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還妄想嚇唬她。嚴倩可是被嚇大的。說實在的,自從冷劍認識樓蘭之後,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然更多時候只在熟人面前表露。
「天有什麼好看的。」冷劍有點灰心喪氣。他認為樓蘭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可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要看到樓蘭驚恐的表情,還要多練些時日。
「天沒什麼好看的,但是它像海。」嚴倩眼角閃出了淚花,晶瑩的,折射著令人動容的完美。
「你看見過海嗎?我都沒見過。」冷劍驚奇地問道。
「當然。你沒有見過也很正常啊。」嚴倩眨了幾下眼楮,硬是把眼淚逼回老家。在這個交通不發達,沿海地區經濟落後的時代,海又怎是美麗的代名詞?
「你見過!可我听說那里的人很是野蠻,你一個女孩子去那種地方?」冷劍繼續問道。
嚴倩沒有作答,只是淡淡的一笑,目光依舊停留在天上。她想著,自己所處的那個世界好幾百年前的時候,東南沿海地區不也是南蠻之地嗎?知其美,故不在乎美或不美!
「知道嗎?小的時候,我總愛將天與海作對比。天很藍,海也很藍;天上有飄著的雲,海里也有游得歡快的魚。他們都給我帶來無盡的遐想,是我一生中最最難忘的記憶。」嚴倩哽咽了。
畢業後,她一直在另一個城市工作,甚至都沒有考慮之前在家鄉無意地與海的相見竟是最後一面。的確,沒有經歷失去就不知道得到的幸福,沒有經歷地獄又何談身處天堂?她想躺在沙灘上,曬著陽光,听著濤聲此起彼伏。她想撿貝殼卻被寄居在貝殼內的小螃蟹嚇到的大呼小叫。
如今,那咸咸的海風都那麼迷人,那咸得發苦的海水都如至甘泉水。這應該是每個見過海的人最懷念的吧。
「樓蘭?」冷劍在嚴倩的眼前揮了揮手,想要看看她究竟有沒有走神。
「恩,怎麼了?」嚴倩調整思緒。
「其實吧,我這次來是想問你,是否繼續跟我出征?」
「當然!」嚴倩仿佛瞬間換了個人。頹廢的形象不在,精神抖擻,這是絕對的演繹派。
「子德就不去了。」
「不去也無所謂。什麼時候啟程?」嚴倩迫不及待,真是離不開戰場啊。
「就這幾天吧。」冷劍露出了笑容,似乎在笑樓蘭的心急如焚。
「平陽城後就剩一座平谷城吧。攻下那座城,後面的平原就再也沒有可以控制的要塞了。」嚴倩興奮得站立在秋千上,比冷劍高出一個頭來。
「小心點。」冷劍看著搖搖欲墜的秋千,心疼地將樓蘭抱了下來。恩,就像是一種愛的神經質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