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低沉了嗓音,有點顫動,「本王不否認,可是……」
我揚掌,狠狠地摑他的臉,「啪」的一聲,清脆得令人心顫。
他一動不動,並無怒色,急于解釋道︰「容兒,雖然本王騙過你……」
「從今往後,我只是你的皇嫂,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我怒目而視,轉身逃走。
「容兒……容兒……」司馬穎悲痛地叫著,一聲又一聲。
他沒有追上來,即使追上來,我也不會原諒他。
那個謫仙般的男子,那個深入我心的男子,不再屬于我了。
——
抱恙在床,臥榻數日才慢慢好起來。
碧淺衣不解帶地照料我,我病好了,她卻病怏怏的,我命她快去歇著,她才不情願地去了。
孫皓每日都來探視我,不過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寬慰我幾句,讓我不要胡思亂想。
宮娥將小榻搬到後苑殿廊下,好讓我曬日光、賞夏花。
日光不那麼毒辣了,日薄西山,殘陽如血,紅艷艷的雲海仿似平靜得波瀾不興,又似翻涌不息,那抹余暉為這宮牆染上妖艷的血色。
司馬衷的聲音傳過來,我站起身,他正巧來到後苑,蹦跳著過來,「容姐姐,原來你在這里,叫朕好找。」
「陛下有什麼事麼?」我淡淡地問。
「朕方才听聞你身子不適,怎麼了?傳太醫了嗎?」他關心人的時候,也是一副傻傻的樣子。
「太醫瞧過了,今日已經好了,陛下無須擔心。」
「太好了,容姐姐,听聞華林園的荷花開得很好,明日朕要去華林園游玩,你也去散散心吧。」
「不了,陛下和碧涵一道去吧。」
「哦,容姐姐真的不去嗎?」司馬衷失望地皺眉。
「臣妾喜歡荷花,不如陛下為臣妾摘兩支荷花吧。」我轉念一想,就這麼應付他了。
他拍手叫好,興奮道︰「這個主意好,那容姐姐就好好歇著,朕一定摘兩支荷花送給容姐姐。」
我目送他離去,心想著,或許,如他這般失智,無憂無慮,沒有煩惱,沒有負擔,也沒什麼不好。
次日,御駕前往華林園,宮中宿衛抽調了一半護駕,碧淺說表哥也被調去了。
早晨的日光還沒那麼毒辣,我四處亂走,沒想到來到宮中最偏僻的西北角。
這里的宮殿、屋宇破落斑駁,到處都是蜘蛛網,先帝朝那些被廢、被冷落的嬪妃就住在這里。司馬衷踐祚,先皇後賈南風悍妒,不容嬪妃,司馬衷也就只有一個皇後了,這些殿宇倒是荒廢了。
看了一圈,我往回走,忽然,身後好像有輕微的腳步聲。
正要回頭,後頸一痛,我沒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發現身處的地方竟然是那間竹屋。
劉聰!
我彈身而起,立即來到屋外,看見他坐在屋前階上。
「醒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道,腳邊有一埕酒,酒壇空了。
「你綁我出宮做什麼?」腦中轉過數念,我問。
「你是不是應該問我,我為什麼沒有隨成都王回鄴城。」劉聰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你想說就說。」我坐下來,立即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