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听我接下來的話嗎?」史瑞克無視大廳里紛紛擾擾的眾人,直視著面前那個一臉驚詫的銀色面具,沉悶的透著壓抑的聲音響起在人群中。大廳里一下子靜得能听見一枚針掉落的聲音。
洛比安抬頭看著他的眼楮。藏在史瑞克面具下的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向著她,眼底是少見的認真與曾被她忽視過很多次的深情。短暫的怔仲後,洛比安搖頭嘆氣︰「不願意。」簡短的三個字,讓沈昂醞釀了許久的話全數被堵了回去。是呵,她知道你想要說些什麼,所以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是不肯給你的。縱然知道洛比安是覺得這樣的話,兩人以後還可以使朋友,沈昂還是忍不住心一疼。果然還是不行啊。也好,這下我總算是可以死心了。在一棵樹上吊這麼久了,是時候奔赴大森林了。肋
沈昂慢慢的轉身向大廳外走去,沉重的腳步在到門口時突然歡快起來。目送他迅速的跑出去,洛比安沖著猶豫著追是不追的米闌搖搖頭︰「他需要靜一靜。我並不是那麼招人喜歡的人,不值得他的喜歡。等他冷靜下來就明白了。」米闌忍不住伸手攬過她,將她的臉埋在自己胸前,習慣性的揉揉她細軟的發。洛比安平靜的臉在靠到他身上的那一瞬間顯出疲憊。故作無所謂,她是真的覺得累了。或者說,讓她覺得無力的是,今天就這樣失去兩個原本可以深交的朋友。縱然以後還可以是朋友,她卻是不可能再寄予太多的信任了。鑊
這才是米闌最為擔心的地方。洛比安總是偏執的認為,有裂痕的東西,不管怎樣修補都會留下疤痕,成為永遠無法痊愈的傷口。但事已至此,除了讓她慢慢的恢復過來,他也是無能為力的。
「明天我也請假陪你好不好?」米闌的聲音在洛比安頭頂響起,因為這一整場的壓抑而有些暗啞。
洛比安動了動頭表示贊同,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我先送你回去?還是去你在外面租得小公寓?」米闌感受到了她的無力,輕輕攬過她的腰,帶著她往外走去。忍不住又開口,皺眉責備到︰「怎麼又輕了?」
「就一斤而已……」洛比安的低低的回答,帶著一絲驚訝與羞澀。這麼小的變化他竟然都能察覺到︰「闌,你是有多愛我呢?」喃喃的說出這句話,她才意識到自己把心底想的話說了出來。不覺有些想笑自己,又忍不住期待他的回答。
「小狐狸,你是又想誘惑我麼?」米闌的身上的肌肉一緊,握著洛比安縴腰的手也下意識收了收,讓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沒有……」洛比安知道,他一這樣說話就不能再招惹他,乖乖的把頭更往下壓了壓,小聲嘟噥。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越是誘人……」米闌拿手重新環住懷里的人,無奈的嘆口氣,「真是只不安分的小狐狸。」
洛比安倚在他身上,吃吃的笑︰「反正你總會管住自己的不是麼。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沒有魅力呢哦?」
米闌知道她這是在拿他尋開心,只緊了緊環出來的圈,淡淡的挑眉︰「需要我幫你證明一下你的魅力?」然後在洛比安慌忙將紅透的臉埋進懷里時低低的笑出聲。
舊時光翻掘而出的不快很快就被一揭而過,只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寫著久治不愈。
「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米闌的手機鈴聲驀地響起。緩緩放開懷住洛比安的手,低嘆一聲接起電話︰「喂?」
「是你?」米闌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安靜的靠在胸前的女子,有驚訝被吞了回去,「什麼事,說吧。嗯。嗯。嗯。好。我會去的。你……好自為之吧。」
若是往常,洛比安一定會在他掛斷電話的時候偷吻他。習慣性等待著已經沒有任何新意的偷襲的人舉著手機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打橫抱起在那里扭捏著不肯讓他看到臉的人,米闌暗褐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安。如果只是那樣兩件事,不應該讓洛比安如此沮喪的。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比安往他身上縮了縮,避開他關切的眼神,腦子里閃過早晨和米闌見面前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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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姐,請你不要插手我們米家的家務事。」那個只在照片上見過的慈祥老人此刻的表情算不上猙獰,卻與和藹相去甚遠。
「家務事麼?如果我和闌結婚,不知道這個‘家’里是不是也要算上我一份?說起來,闌倒是向我求過兩次婚了。」洛比安信奉的原則是,你怎樣待我,我便同樣待你。他不客氣,她也不會示弱。
「你覺得我會讓你嫁進米家嗎?」老人突然笑得得意。
「你覺得米闌會不娶我麼?」洛比安挑眉,細長的眼眯成一條縫,慵懶而危險。背後的巧克力色牆紙為她的話平添了一份篤定。
「哈哈哈……」老人盯著她的眼楮看了很久,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看到她的眼里去,突然放聲大笑,「你以為抓住了小闌就抓住了米家嗎?你以為他能夠繼承米家的權勢與財富嗎?你以為這場賭局就憑一個沒有任何身家的你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小聰明就可以贏嗎……」
話未說完就被洛比安出聲打斷︰「你以為闌是那麼愚蠢好騙的一個人麼?他又不是你。」端起面前的白瓷印花杯子,淺淺的飲了口咖啡才對著那個不知如何辯駁的人說道︰「如果闌是一個普通人,只有普通的聰明才智,你們不是早就應該放棄他了麼?既然如此的不肯放手,又怎麼會懷疑他的眼光?你覺得,天才會愛上一個一無是處的人?或許我現在還一無所有,但是將來呢?闌可以不依靠你們走到現在這一步,即使沒有背景,我又為什麼不可以呢?我不覺得自己的能力比不完全發揮的闌低多少。」一口氣說完,洛比安放下手中仍舊有些微燙的咖啡杯,定定的看著對面那個表情有些僵硬的人。
從他接受米家的事務起到現在,洛比安是第三個敢如此與他說話的。第一個是米闌的父親,第二個便是米闌。他們兩個都是不比常人的聰穎,那樣對他他還想得通一點。而洛比安呢,沒有家世背景不說,也沒有出眾的才能,不過是足夠努力的普通人而已,她哪來的勇氣那樣坦然的面對他的責難?
他只是不了解洛比安吧。或者說,他沒有想過要去了解那個自己將來的孫媳婦。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認可洛比安的存在。即使是在看到洛比安從小鎮一步步奮力走到今天的樣子,除了不屑于那對米家來說輕而易舉的成果以外,他連考慮一下她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