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芒——(15)花色月下涼,風輕酒暖腸[VIP]
只消片刻,一行人就到了當年埋下酒壇子的樺樹跟前,陸飛和梁辰作為免費苦力分別拿著鋤頭和鏟子,埋頭奮戰。張煥晨則和陳年在一陣金屬的「叮叮當當」聲中東張西望,生怕有人聞聲而來。好在是周日下去,連剛進入高三的學生一周一次的假期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學生們都忙著各自的事情,幾乎沒有人到這附近轉悠。肋
好不容易把六個小酒壇全部挖出來,梁辰和陸飛看著對方身上星星點點的泥土,不由放聲大笑。笑聲在空蕩蕩的樹林里回響,如同往平靜的湖里投一顆鵝卵石,漾起一圈一圈的波浪。回去的時候換成了洛比安開車。陸飛坐在副駕駛座上,張煥晨和梁辰一左一右的將陳年護在中間。原本陳年是不願意這樣坐的,說是不喜歡國寶似的被保護,從進學校到出來。洛比安只一句話就讓她噤聲乖乖坐進車里。「要不你自己打車回去?你一個人坐一輛車,更寬敞呢,躺著都行。」陳年倒不是覺得一個人回去有什麼不好,只是,她一向害怕洛比安那樣看她的眼神。像是在逗弄老鼠的貓,讓她心生與虎謀皮的錯覺。
「小若,你把放在冰箱的食材都拿出來先放著,這些酒的話,幫我取一壇放到小酒窖去。還有四壇隔水溫一下。再把小爐子收拾出來一個。等下我再來。」洛比安率先步入清越的大門,看到迎出來的小若,一邊讓兩個男人把手上的酒放下,一邊對小若吩咐到。轉頭又對身後的人說︰「你們先坐會兒,我把這壇子酒給王老頭送過去,晚上帶你們去好地方。」陳年見她神秘兮兮的眨眨眼就跑了,不由撇嘴,老大不高興的往樓上去了。鑊
這酒是三個人分別釀的,雖然最主要是陳年在教,最後卻是做了標記來區分的。而剛才洛比安拿走的那一小壇酒就是她釀的。留給米闌的,自然是洛比安自己做的了。陳年是自小就對美味佳肴感興趣,她釀的自然是最好的。眼見著少了還不能說,梁辰也只能賠笑的跟在身後,什麼話都不說。
「你們快點下來幫忙啊。」樓上的陳年很快忘記剛才自己惦記的東西,和張煥晨又一次開始小女生的交流,從頭發到腳趾甲,弄得剩下的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艱難的熬過去一個小時,就听洛比安清淡的聲音響起。兩個大男人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樣讓興奮直達眉梢。
「你們兩個,一人拿一個小爐子。還有餐盤。小若和我負責端酒菜,小晨,你也來。小夏走了之後,這里人手有些不夠,我又懶得再去招人。那個大肚婆,你自己小心點,注意腳下。我們去花圃。」洛比安毫不客氣的下著指令。
「花圃?」陳年好奇的重復了一下。
「嗯,就是你們中午吃飯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花圃。不然你以為我干嘛給那老頭送酒。嘿嘿,反正王老太就在一邊看著,不用擔心他喝過頭。」洛比安的聲音是少有的洋洋得意。那個老頭其實是在她高二的時候才搬過來的,老頭只有一個兒子早年在外面念書,後來就直接在當地娶了媳婦,落地生根了。除了每個月定期匯過來的錢,基本上算是斷了聯系。因此,老倆口尤其喜歡那時就在他們隔壁的洛比安。不同于洛比安的父母,老倆口總是夸她懂事,漸漸的也就親近了許多。至于那花圃,也就是前兩年洛比安沒有回家,老倆口無事可做,那個不算孝順的兒子給的錢又多,所以找的事做。
听著她的話,小若不由一笑。
「就在這兒了?」陳年大睜著眼,聲音在風里飄灑著驚喜。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花圃的中心。四周的花都是直接種植在地上的,只有他們進來的路上是空的,而中心這里是擺放的花盆。站在花海中央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體會到。所有的花香隨著毛孔的呼吸沁入肺腑,讓人周身舒暢。
「嗯。」洛比安帶著其他人在王老頭一早就搬出來的小桌上布置著,將已經從酒壇里倒出來的酒放在小酒壺里,隔水小火溫著。初秋微涼的天氣里,喝點小酒,吃點小菜,說點小話,聊些閑天,感覺自己就是那采菊東籬下的陶翁。「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張煥晨如此想著,梁辰已經念了出來。一看其他人的反應,果然這般想的人不只她一個。「這話倒是應景。」洛比安正用毛巾包著小酒壺給挨個給大家斟酒,此刻也淺笑著贊同。
「你們知道我現在想到的是一個什麼詞嗎?」一直在旁邊很少說話的陸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張煥晨看慣了他平日里的大大咧咧,不耐煩的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搞什麼嘛,快說。」
「咳,」陸飛不好意思的假咳一聲,緩緩吐出四個字︰「花前月下。」
話音剛落,尾音還在空氣里盤旋,梁辰已經接過話頭︰「良辰美景。」說完,兩人對視一笑,完全無視三個女人拋過去的鄙視與無奈的眼神。「你們能有點出息麼。」洛比安微蹙著眉,出言取笑。心下卻忍不住想起剛分別不足一天的米闌。若是他在,只怕會說……「花色月下涼,風輕酒暖腸。」他總是那個樣子,時不時泛點文氣。
「誒誒,酒都溢出來了。」陳年百無聊賴的四下打量著,無意間看見她笑著,目無焦距,酒已經順著杯壁開始往下淌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洛比安回神,尷尬的一笑。張煥晨也注意到她臉上那一抹可疑的紅暈,兩人開始起哄。「比安啊,你老實說吧,是不是在想你家男人了。想得那麼入神,那酒果然不燙的是嗎。」洛比安有些羞,沒有殺傷力的瞪了兩人一眼,把小酒壺放回去,自顧坐下了。「這麼多菜還堵不住你們倆的嘴。」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陳年和張煥晨再也憋不住笑意,開懷的笑,梁辰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再看一旁的陸飛,淡淡的笑里卻仍是有一點化不開的愁。如果這樣的快樂可以永遠,他願意傾盡余生來交換。這個時候張煥晨臉上的笑容,是他許久不見的陽光。
大概這就是人與人最大的不同。洛比安心里想的,是要拼盡全力,為了如現在這樣的和諧與歡笑變得更為強大。要讓這樣的場景成為觸手可及的風景。遙不可及的未來,或者無法讓人安心的施與,都不是她能夠滿足的。在她眼里,無法被奪走的幸福才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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