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汀__{6}晚來風疾[VIP]
想著細碎的心事,緩緩踱到路邊等車。泛著金黃、枯黃、淺黃、隻果紅……掉落一地的小香樟樹葉在此刻看來也帶著柔和的美。死如秋葉之精美麼,她曾經也是那樣近的面對過死亡呢。淡淡的笑著轉身決定先去一趟清越。不過八點的樣子,她要是到得太早,公司里的人只怕會不習慣了。肋
「洛姐,還沒吃早飯吧?」小若大老遠就看見踩著高跟鞋不緊不慢的人,笑著招呼。洛比安點點頭,打量了她一下,現在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在清越里面忙碌麼,怎麼跑到門外來了。「有位客人說想要吃淮安路那頭張老頭賣的鐵板豆腐,找我幫忙去買來。我看這會兒還不算太忙,所以……」
小若說的是事實,淮安路是璃城最繁華的步行街,商家頗多,也因此,大多數來這里的人都是慢騰騰的起床慢騰騰的出門,到的時候一般都是九十點了。一側身讓小若過去,洛比安才重新邁開步子,自己上廚房尋覓了些食物便徑直往樓上走去。輕快的高跟鞋「嗒嗒」聲在視野里出現一個厚實的背影時停住了。
「怎麼,這麼怕我?」渾厚的男聲帶著戲謔傳進她的耳朵。猛一抬頭,入眼的依舊是那寬廣的背。「你走路的聲音太有規律了,這近兩年的時間里,每一次夢里,除了你的笑,就是這樣的聲音子清晰了。」略帶感傷的聲音在空氣里劃拉出漂亮的弧線,卻沒有柔和的感覺。鑊
「你變了不少。」洛比安淡淡一笑,沒有繼續原本的路線,出人意料的端著餐盤走向了男子所在的桌子。
「怎麼,變得不像我了?」男子勾起一邊唇角,不以為意的笑。
「不是。」洛比安的笑容一直沒有褪下去,「是變得更像你了。現在的你,才是你原本的樣子吧。」
「果然還是你了解我。」男子笑意漸深。
「這是自然,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洛比安回答得毫不客氣,聲音卻是柔的,沒有這話本應有的凌厲。怒極反笑,說的大概就是這樣。
「原來我是你的敵人了。」男子只是笑,也不在意她話里明明白白的拒絕。
「現在是只是陌生人,也許還可能成為普通朋友。」放下餐盤,坐在男子對面,隨手拿起一小杯豆漿淺淺的抿了一口才繼續說,「只是,我想,也許你更願意做我的敵人。」
「哦?你就這麼想和我對立?」
洛比安輕輕搖頭,沒有打算讓對方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不是我在選擇。決定權一直在你手里,不是麼?」一挑眉,細長的眼掛著淺笑。
半晌,男子只是看著她慢條斯理吃東西的樣子。想念了那麼久的人如今就這樣平靜的坐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幅靜默的山水畫,無恨無愛。他是真的有些恍惚,如果不是她剛才那一怔,他大概會以為曾經發生的事都不過是一場清夢,夢醒之後往事成空。
「先生,你的……」小若的聲音有些不合時宜的響起,打亂了兩人之間的偽和諧氣氛。洛比安抬起頭眼光從她的手上略過,沒有停頓的回到自己面前的食物上。果然是他要的。在看見他的時候洛比安就已經猜到了。在酈城的時候,她提起過張老頭做的鐵板豆腐。
男子禮貌的接過來,淡笑著看著沒有看他一眼的人,出聲問︰「怎麼,不要吃?」「不用了,早餐不宜油膩。」洛比安淡淡的回絕。他也不勸,兀自用筷子夾起來慢慢吃著︰「這個味道倒還是不錯。」
惹來女子一笑︰「果然是第一次吃。你們那樣的大戶人家的小孩怎麼會吃到這些路邊小吃。就算吃到同樣做法的,也不過是以高上很多倍的價格吃已經沒有原汁原味的東西而已。」幾句話說的陸 無言以對。她話里的深意他怎麼會不知道呢,無非是要告訴他,什麼才是他應該做的。只是,怎麼能就此放棄呢。
「吃起來倒是真的不錯。以後要是能經常吃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若真讓你天天吃,只怕過不了多久也就膩了吧。這種沒有營養的小玩意,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洛比安吃東西的速度很快,只是吃相很好,所有總讓人覺得不緊不慢而已。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拿了紙巾擦掉嘴角的殘渣準備起身離開了。不想,男子伸手橫在她面前。
「打算就這樣走掉?」男子有些慍怒的起身與她對峙。
「不然呢?」洛比安一抬眉,有些好笑。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不覺得還有再說什麼的必要。男子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知道她已經生氣了,不驚反笑︰「你坐下。我攔你自然是有事。你急什麼。伊苑的廣告听說你應下來了……」
洛比安定定的站在原地,直直的看進他深不可測的眸,忽爾一笑︰「我應下來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與你似乎並沒有什麼關系。有什麼需要商談的話,麻煩你去找我的老板。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淺淺一笑,大步離開了。直到縴長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男子臉上僵硬的表情才盡數斂去,換上的是狠戾的冷。
你不是很了解我嗎?男子冷笑著。轉過身看著白瓷盤上已經失去溫度的鐵板豆腐。脆香的黃上點綴著碧綠的小蔥,原本是最引人食欲的東西。只是,涼了之後,青蔥被染上遲暮的萎黃,孤獨不安的呆在那里,像是在控訴著什麼。
一逃開他的注視,洛比安忍不住腳下一滯。早已料到會與他相遇,只沒想過會是這麼早,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也對,他那樣的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出現會給誰造成困擾。何況是本就想要給她制造麻煩的現在。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一停的走下去,恰好踫上忙碌著的小若,勉強一笑就迅速出了門。
淮安路上,忙碌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節日的愉悅。偶爾一陣微風吹來,掀起她垂落在頰邊的幾縷發絲,帶著春日一般的柔情。闌,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那個人突如其來出現在她的視野里,將她這些日子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平和又消耗殆盡。其實她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這件事,只是覺得有些突然,讓她措手不及。
長街春色奇,晚來風聲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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