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像是家人吧。只是，他們的歡笑，總是與她隔著距離。二十多年的漫長時光，不是輕輕抬腳就能夠邁過去的。她現在能做的，不過就是一點一點靠近他們，不管那速度到底是蝸牛還是什麼了。只要是在前進，她都是滿意的。而他們滿意與否，至少現在還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肋
大大的行李箱里大部分的東西都是化妝需要用的東西。生活用品洛比安不過是隨便拿了兩三套衣服放里面就完了，其他的東西到地方再買就好，帶的話太麻煩了。這一次說是要去一處江南水鄉拍攝。這次廣告主打服裝就是婉約水鄉清新風，在那樣的地方更能營造出需要的氣氛。就當是去度假好了。即使沒有米闌同行，有那麼多人一起，應該也能抹去她不愉快的記憶吧。
下樓來才發現，程納勉的車就在門口等著。心下很是驚訝。
「你怎麼來了？」一側頭，看見了副駕駛座上敵視的看著她的人。
「寧總特意打電話來，讓我接一下你。說是你需要帶的東西很多，又沒車，總是會不方便的。現在看來，我倒是來對了。」說完，程納勉就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幫忙提她的行李。洛比安看著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搖搖頭阻止了他。
「不用下來了。把後備箱打開，我自己就可以了。」不是懼怕誰的仇視，她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而浪費自己的時間與精力。鑊
「你自己可以？」程納勉聲音很輕，洛比安只是從他的口型看出來他說的話。當下也不與他爭辯，自顧自的拉著大到能裝下她整個人的行李箱去了車尾。略微吃力的把箱子放置好便拉開右邊的車門坐了上去。背上大大的雙肩包被卸下來放在一邊。
程納勉饒有興致的從後視鏡里看了她兩眼才發動引擎，林曉墨帶那麼多東西他是可以理解的，沒想到她這樣什麼都無所謂的人也有這麼多東西需要帶。洛比安無視他的舉動，筆直的坐在那里，也不說話。任由副駕駛座上的林曉墨上下打量。
「怎麼？」不想，車剛行駛上外面的大路，洛比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看了看前面的兩人，洛比安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是小夏打來的電話。
「老板。」小夏的聲音是怯怯的，除了在清越，她始終沒有這樣單獨的和洛比安說過話。縱然是接受過禮儀指導，在面對這個知道自己最初模樣的人，她總是有些改不掉的拘謹。
「嗯，你說。」此刻是在別人的車上，原本話就不多的洛比安說的更是簡短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快，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更小了。讓她無奈的開口問︰「怎麼了？你再說一遍。」
「生日快樂。」深呼吸的聲音之後，小夏鼓起勇氣一般的大聲說。突然加大的音量讓她一驚，洛比安下意識的捂住話筒部位，抬眼看前排兩人的反應。
「你怎麼會知道的？」見兩人沒有任何反應，她才安心的繼續問。
「張老師說，你總是一忙起來就忘了自己的生日，讓我提醒一下你。對了，我們軍訓昨天結束了，明天開始就是正式上課了呢。」雀躍的聲音載著滿滿的幸福通過電磁波穿過遙遠的距離，洛比安不由得唇角上翹淡淡一笑。這個姑娘，真是拿她沒辦法，似乎生活有再多的不公她都能夠很快遺忘。仿佛這世界沒有傷。
「嗯，課程安排得緊麼？」洛比安此時的聲音溫溫雅雅，帶著一絲絲寵愛的味道。軍訓結束，這樣說來，應該拿到課程表了。她還在念書的時候就听說，理城警官學院的課程很多，校風嚴謹。之前就想對小夏說的，礙于她在軍訓什麼都沒有說，時間一長也就忘了。現在接到她的電話便都想了起來。
「不是很多。」小夏是站在宿舍樓下給她打的電話，此刻抬頭看著漸漸升上來的太陽，條件反射的眯縫著眼笑。雖然是一直堅持要叫她老板。但是，那樣的關懷與愛護怎麼可能都感覺不到了。所以一從張煥晨口中得知她的生日便早早的記下來，無奈剛報道就是長達一個月的軍訓，封閉式的學校也沒有給她出去挑選禮物的機會。
「嗯，學校環境怎麼樣？吃住都還習慣麼？理城比璃城要熱上不少，你多注意些別中暑。」洛比安清淺的笑，關切的話長腳一般自己跑了出來，還帶著她口腔里早餐那杯牛女乃的柔柔味道。看得程納勉一怔，好在是平直的市區路，什麼也沒有發生。只是，林曉墨原本就敵視的眼光在那一刻變得復雜難懂。
那樣子笑著的人，讓林曉墨有些動搖了。她那樣的性子，似乎連她都忍不住想要走得近一點，想要那樣分明的被區別開來。
「很好的。這里的食物雖然和清越沒的比，也還算是可口的。住的地方的話，老板，你不覺得隨便一所好一點的大學，學生宿舍都會比我家好嗎？不過，熱倒是真的，本來我就不白，這下被曬得可黑了。」小夏笑得歡起來。其實習慣了也就放開了。原本洛比安從一開始就沒有以所謂恩人自居，是她自己總有些不安。
「嗯，那樣就好。黑了一些的話也無所謂麼，小麥色才是健康膚色。你原本的樣子看起來總讓人覺得病懨懨的沒有活力。在學校有交到新朋友吧，怎麼，不要給講講麼？」短暫的沉默之後，洛比安主動提起一個話題。她想象得到小夏的不知所措。
「嗯，當然要的。我們宿舍不是四個人嗎，和我一個房間的姑娘很可愛的，來的第一天……」小夏的話匣子終于打開了，仿佛一提到自己新的朋友就有說不完的話。
「嗯……嗯……」洛比安一直都是淡淡的笑著，偶爾輕輕的回應一聲，示意自己在听。汽車停下來的時候她也剛剛好收線。掛了電話，拿起自己的包，洛比安徑直去後備箱取自己的東西。
整個過程里，程納勉都沒有說一個字，林曉墨也難得的保持沉默，一起目送著那個瘦高的身影迎著初升的陽光走向旁邊的小面包車。身後的影子從她腳下延伸到車身，而後漸漸遠去，帶走印在人眼楮里的陰影，留下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溫暖。這還是那個冷冷清清什麼都不在意的人嗎？程納勉有一剎那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