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汀__{18}冰心[VIP]
這些人，大多是鳳梧里最不起眼的老居民。白日里就守著自己的一方田地或幾畝果樹，天黑之後各自在家吃過飯後便齊齊出門到這里來。看得出台上拉著二胡的女人並不是專業搞音樂的，從眾人談話就听得出來，她旁邊的小姑娘是她的女兒。想來不過是在飯後大家聚在一起消閑而已。肋
「老板，你們這里有什麼茶？」沒有人上前來招呼，洛比安一笑也不介意，自顧找了個角落里無人的位置和米闌坐下了。隨意的叫了一聲沒有人應，兩人相視一笑就放棄了。離兩人最近的一個人堆里有一個額上滿是皺紋的中年女人大概是听到了他們的話，回頭一看就樂了。
原來。這間小茶館是免費開放的。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里面坐得住的。在坐的人每一個都是多多少少懂點樂器音樂戲劇什麼的，每個周五都是大伙聚在一起輪流上台。這一次輪到那兩母女的而已。「說起來，不知道你們會寫什麼呢？」女人最後一句話加大了音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原本女人所在的人都側頭打量著他們。
不待洛比安說些什麼，女人大剌剌的聲音又想起了︰「先申明，我們這里可以拒絕流行音樂的，看你們這一身打扮，也就是兩個時髦小青年，不懂老東西的話就不要在這里湊熱鬧了。」洛比安轉頭沖米闌一笑，正好踫上對方眼里同樣的意思。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洛比安淡淡問︰「那麼，不知道大娘你能不能給點時間我們去換身衣服呢？」鑊
女人看了眼她身上顏色鮮亮的長裙和米闌身上還沒來得及換下的西裝，了然的點點頭︰「那你們快一點回來哦，我們最晚也就十一點就結束了，你們半小時內回得來吧？」「當然。」話音一落，兩人已經離開椅子俯身告辭。
「你認識他們？」兩人身後，一個人忍不住用手肘踫醒有些愣神的女人。
「不認識。」連連搖頭，同樣的一臉疑惑。
「那你跟他們說話還那麼熟的樣子……看他們的樣子，今天是想登台？」似笑非笑的聲音。
這里的規矩是，上台都是輪流的，一家輪一次。近三十年來，有外來人加入還是第一次，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反正那兩個人現在離開了，希望他們知難而退就好。女人無奈的想。
米闌和洛比安是在快到臨江閣時分開的，兩人各自回旅館換衣服。再會合的時候，洛比安之前鵝黃色長裙一起買的一條，孔雀羽大擺長裙，腳上也換成了一雙藏青色繡花布鞋。買的時候覺得可能沒有機會穿，所以根本就沒有試過，好在洛比安瘦，搭著一件半袖藏青色絲綢半長外套，古典而嫵媚。行走在夜色里的古城，隨著步子移動開合的寬大裙擺，寫著旁人體會不到的小城味道。
米闌換上的是一身冷灰色中山裝，亮亮的綢面金子一樣見光就看得明顯。這是他來之前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帶來的衣服，原本還不知道帶著有什麼用處，如此看來，倒像是兩人不點就通的默契。
「闌，你說我們表演什麼好呢？」洛比安粲然一笑，挽著米闌的手臂，眼楮彎成一弘新月。
「不是要跳舞麼？不喜歡？」米闌也笑，既然她要明知故問，那就逗逗她。果然，小狐狸炸毛不依了。一扭身甩開他的手就埋頭自顧往前走，嘴里還不滿的嘟囔著什麼。
「啊……」米闌一聲驚叫，嚇得洛比安趕緊回頭，腳下卻因了慣性繼續向前，身體達不到平衡就往地上倒去。閉上眼等待落地的觸感，卻察覺到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米闌只是驚叫一聲惹她回頭的，眼見她失衡要摔倒，快步跑上來剛好一把摟住洛比安的腰。
「你沒事吧？」異口同聲的說出這句話，兩人又是相視一笑，「你誒。」同樣的感嘆。
「我們快走吧，時間快到了。」
「嗯。」這次兩人也不再嬉鬧，牽著手快步往小茶館的方向走去。
「闌。」靜謐的夜色里，洛比安轉頭看著身邊的人，有些遲疑與不確定。
「怎麼了？」
「你說，我們這樣過去會不會很冒昧。我總覺得，他們像是生活在自己的國度里，忙碌或者放松，干活或者玩樂。其他人的涉足都像是一種入侵，會遭到所有人的敵視與反抗。就像……唔……就像是突然有一個人告訴你，他知道你保險箱密碼的那種感覺。**被窺探的不安全感會讓他們覺得受到威脅，從而生出反對的想法……」洛比安循著記憶力的心理知識分析著。
「你既然知道，還說要去？」米闌無所謂的停下來側身對著她。
「我就是想去嘛。墨白應該會知道有這麼個地方，不知道她會不會來。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好勝心。她小瞧我是可以，怎麼能小瞧你呢。小瞧我的男人就是在質疑我的眼光……」洛比安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說著些沒有邊際的話，心虛的轉過頭去不看他。
「小洛，你不想說就算了，何必說這麼沒頭沒腦的話呢。我相信，你定是有你的理由的。」用左手去揉洛比安的頭發有些費勁，右手怎麼也不肯松開，費勁也就費勁好了。
「我們快點走吧，不然他們該等急了。」洛比安顧左右而言其他。闌，總不能讓我現在無根無據的告訴你，你的父母應該也到過這里吧。
兩個人重新出現在小茶館門口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雖然鵝黃色會比較艷麗，習慣了暗色調的老居民們卻是不喜歡的，即使看到也都裝作沒有看到的了。反倒是他們現在的裝束，非常適合鳳梧的底蘊，從外表上就征服了並不是很講究穿著的人。平時他們都是忙碌著各自的農活，有閑聊與表演的雅致已經是很值得人贊賞的了，衣飾打扮卻是沒有辦法的。
「那兩個人又來了。」剛才似笑非笑的聲音又響起在剛才和他們說話的女人身邊。
「別鬧。」一瞪眼，女人不理會他的話中有話，沉默著也不肯出去先說句什麼。
「你們是什麼人？」終于有人忍不住率先問出了眾人的心聲。不得不說，認真裝扮了一下的兩個人，即使分明的看得出來是平凡的樣貌，那樣一種攝人的氣勢卻是與外貌無關的。這里的人多少都是有眼力的，看兩人從容不迫的樣子就知道對方是經過大風浪的人。他們不明白的是，航行海上的大輪，開到狹窄的河面上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