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曾以為,自從那天相別後,我們一定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我明明那樣的確信著……
*
那日,媽媽的主治醫師找樓歡歡談話,他帶她走到一個走廊的僻靜角落。
「你母親的病,最好在這一個星期內動手術,癌細胞發展的難以預料,過了這段時間,恐怕就……啊,對了,你的醫藥費籌備的怎麼樣了?你姥姥的住院費已經拖了很久了。」
听到這,她已經忍不住低垂著腦袋,開始攪動手指,「對不起,還沒,求求您了,能不能先欠著?等手術後我再……」
「醫院從來沒有這個先例,況且我們只是個小醫院,那麼多的錢,誰說的也不算。」醫生說著,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白色身軀向她壓過來。
「不過……」她看到他粗糙的皮膚越來越近,卻還是強忍著胸口翻騰的惡心感,樓歡歡,不準逃跑,你早已經有覺悟了,不是嗎?
「身為主刀大夫,我還是有一些特權的,這就要看你怎麼做了,呵呵……」他的手撫上她的下巴,那令人惡心的觸模,一再的刺激著她的胃,就在她認為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忽然……
一個拐杖……拎了過來?啊,拐杖?
她驚訝的看著醫生破口大罵的跌倒在她的面前,出現在他身後的是……李禹生,穿著病號服卻依然難掩俊美,一只腳著地,一只手扶著牆壁,就那麼自然的,站在走廊的拐角處。
「跟我走!」李禹生一邊說著,一邊又用拐杖戳了那醫生兩下才肯罷手,這才拉著她離開了那個地方。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拄著拐杖的人竟然也可以走的這麼迅速,快到,讓她只能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像孩子一樣跟在他身後。
或許就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在被他拉走的一霎,她的嘴角,蕩漾著的是,驚喜交加的微笑。
「你很缺錢?」走出醫院,他停在後院人煙稀少的一棵大樹下,回頭看她,溫柔的雙眸洋溢著怒氣。
她轉過頭,沉默不語。
或許是沉默這一舉動激怒了他,他看著她,表情很冷,聲音很輕,「任何一個女孩,都不應該為了錢這種微不足道的原因糟蹋自己。」
她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的憤怒竟然可以這麼平淡,但卻這麼有魄力。她暗暗咬緊下唇,淚水第一次那麼不受控制的涌上來,盈滿了雙眶,然後一直沖破阻礙,滑下臉頰。「可現在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那年,樓歡歡,十九歲。
十九歲,所有女孩子花季正茂的年代,歡聲笑語的承歡于父母膝下,享受著所有獨生子女應該享受的一切優待。
他們沒有憂愁,沒有煩惱,沒有挫折,沒有痛苦……
然而,樓歡歡卻與她們截然相反。
六年前,她的父母離婚,她自願跟隨母親離開了那個幾乎快要無米下鍋的家。母親將家里所有的財產家電,還有房子都留給了父親,只帶了她和衣物,一身清爽的走出那個地獄。
她有一個嗜賭,嗜酒如命,酒後將家暴當飯吃的父親,所以,離開那天,她沒有絲毫的留戀,甚至可以說是慶幸的。離婚後,父親從未支付過一分的撫養費,爺爺女乃女乃家對她亦是不聞不問,當她從未存在過。
但她卻從未因此覺得傷心,因為她有一個比誰都要疼她的姥姥,還有一個肯為她付出生命都不在乎的母親。正因如此,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然而,就在她以為自己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將會無止境的延續下去的時候,厄運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離婚後兩年半,姥姥因為腰椎管狹窄的手術中失血過多,造成深度昏迷,成為植物人。媽媽在悲傷過度和極度操勞中倒下,並被檢查出患有直腸癌,需要手術切除。一瞬間,她的世界崩塌了。
在當時他們家里所有的錢都已經用來替姥姥做手術,存折上早已分文不剩。年僅十九歲的她曾求助于遠在異地的舅舅,結果卻毫無回音,因此,她只得輟學,一邊在醫院照顧姥姥和媽媽,晚上去酒吧兼職賺錢支付昂貴的住院費。
看著姥姥蒼老沉睡的模樣,媽媽日漸蒼老的容顏。樓歡歡只能強裝笑顏,告訴母親,我很好,我不累,不要為我擔心。
其實,她怎麼會不累,又怎麼會不痛,她只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女,縴細的肩膀挑不起這麼沉重的悲傷和痛苦。天知道,她是多麼的希望得病的是自己,躺在床上的也是自己,但,沒有人會比她更深刻的體會這種痛苦。
看著生命中至親至愛的人一步步離你遠去,漸漸走向你永遠也無法企及的遠方。你想要抓住她的手,卻因為金錢這種微不足道的原因,無能為力。你知道她是多麼的不甘心,多麼的不服氣嗎?但是,她卻又真的是無能為力……
然而,就在這時,厄運再次向她襲來。
就在姥姥變成植物人後不久,有人找上她,告訴她,她的爸爸失蹤了,而在失蹤前,他曾借了三十萬的高利貸,現在他們找不到人,自然瞄上了年輕而且長得不差的她,並且一再揚言不快還錢,就攪到讓她姥姥和媽媽在這個醫院住不下去。
有人曾說,上帝關上了門,就一定會為你開一扇窗。
但是,此時此刻,她的窗在哪里?為什麼她看到的只有周身的黑暗,漫無邊際。
是她被上帝拋棄了?還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上帝?
如果此時此刻出賣**可以換來母親的醫藥費,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所以,在那個醫生企圖對她出手的時候,她沒有逃跑,亦沒有拒絕。
她已經沒有余力去想明天,只要能救媽媽,只要能挽救她至親至愛的這兩個人,無論是誰都好,求求你,幫幫她!
直到現在,她已經記不清那天最後,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記得,她好像靠著他一直哭,哭到睡著,然後,不知什麼時候,回到了病房。
也許是累得久了,哭得久了,壓抑的久了,那一覺,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睜開眼,她看到母親睡在旁邊的床上,嘴上帶著氧氣罩,儀器上顯示著她平穩的心跳和脈搏。
這是……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而且先前的醫院診斷有誤,切片顯示這只是良性腫瘤,切除後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了,你的姥姥現在也已經安排到這家醫院的特護病房,直到她恢復意識的那一天,她都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回過頭,那是一張被陽關鋪滿的俊美容顏,溫柔的桃花眼輕輕的笑著,那麼柔,那麼美……
禹生,我想,我應該就是在那一刻,深深的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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