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最後只得拍著卓琳聳動的肩膀,安慰︰「別哭了,惡人總有惡報的,他早晚會有報應的。」
「可我不甘心,他怎麼可以那樣踐踏我的感情?」
「好了好了,他混蛋,我們卓琳這麼好都不懂珍惜,他愚蠢,別再為這樣的人落淚了,好嗎?看著你哭,我手足無措,連大腦都愚鈍了,差點想操把大刀取了他的小命。」
「別!」
「當然不能做犯法的事了,可是……」
「我知道他是你的上司,你也不能罵他。那你能不能?」卓琳湊近陳嵐的耳朵,小聲嘀咕了幾句。
「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我嗎?可是他不會喜歡我這種類型的。」
「會的,除非你不願幫我報仇。」卓琳說著,就又抹其眼淚了。她是極了解陳嵐的,見不得女人哭。女人一哭,她什麼都會答應。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陳嵐曾經在感情上一敗涂地,至今傷口結疤未愈,她深知用感情傷人有多麼歹毒、多麼天理難容,就像曾經的那個他,就那樣狠心地傷害了她,毫不留情,仿佛她于他只是路人甲。不對,她對路人甲尚留有一份尊重,而他是徹徹底底地踐踏對方,叫人永世不得翻身。
「對不起,卓琳,其他的什麼事情我都可以為你去做,唯獨這事不行。」
陳嵐說的很認真,何卓琳知道多說無益,索性叫她離開,自己一人躺在床上靜思。
回到自己的房間,陳嵐想著卓琳的不幸遭遇,心有郁憤。但是她不是潑婦,更不是野蠻人,怎麼能用文明人的手做野蠻的事便宜了那個野蠻人?可是,不為好友出頭,自己這個閨密又算什麼?
翻來覆去,夜里12點多,她還沒睡下。想起卓琳晚上沒吃什麼東西,她就爬起來,煮了一份雞蛋泡面,上面點綴幾葉青菜,真是美味至極。
端著做好的點心,打開卓琳的房間門,頓時一股濃濃的腥味刺入鼻尖,直達心里最敏感的神經。「 當」一聲,雞蛋面灑落一地,陳嵐迅速奔過去,打開台燈,只見床單上布滿了血跡,殷殷血滴滴落在地,匯成大大的玫瑰花叢。被單原本是白色底面,間雜暗紅色玫瑰,現在是玫瑰?是她的血?她已經完全分不清了,眼里只有這個躺在床上的無路可走的可憐人兒。她趕緊拿高卓琳正在滴血的手臂防止血液繼續滲出,一邊呼喚著她的名字,一邊撥打999求救(附︰在香港所有的緊急事故,包括火災、匪、車禍、急救等,求救電話都是999)。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求你……不要嚇我。我早知道我是你最後的希望……我不該那麼自私地拒絕你,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記得自己所了多少句「對不起」,如果說對不起有用,她情願說到口干舌燥而死。
急救室里,醫生、護士進進出出,陳嵐跑過去問情況如何,他們都說還在搶救中。還在搶救中,還有希望的,卓琳,求你,不要這樣離開,只要你活過來,只要你好起來,我什麼都會為你去做。什麼狗屁的仁慈,都不及你的萬分之一重。
卓琳父母在出事後的第二天凌晨五點多趕到,兩位五十出頭的老人,現在看來卻像是突然之間老了十歲,急急趕到醫院,和她了解了情況之後,硬是要一叫罵一掄拳去結果了那個負心漢,幸好陳嵐識時務,沒有據實告知負心漢的身份。並不是她對那個負心漢還存有仁慈之心,只是她太了解卓琳的父母,說一不二,只會觸犯法律,害了他們自己,而且卓琳從來不和他們談論男朋友的事情,就成了禁忌,她每次去卓琳家都很識相。就算卓琳的媽拿香噴噴的紅燒肉味誘她,她也是「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婬,威武不能屈」。
早晨十點多,陳嵐和卓琳的父母都候在病床前,看著床上如雪蒼白的人兒,各人心中自是一番心酸,眼里不由又是一把淚。
五年前,他離開她,她何嘗不想一死了之,只是她在把自己關閉五天五夜,不吃不喝,竟沒有死去之後,就沒有輕生的勇氣了。生活很美好,除了男人,還有生她愛她的親人,還有大把大把的鈔票,還有未來無數個可以數星星的夜晚和風和日麗的白天。
下午兩點多,絢爛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射進屋里,陳嵐感覺握著卓琳左手的手在動,是她在動?還是卓琳?她驚喜地醒過來,怕錯過了,夢醒了,抬頭又是失望。但是卓琳正溫柔地看著她,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微抖動,呼吸器里水霧朦朦,陳嵐知道她要說什麼,伸手按了按她的肩頭——放心,一切有我。那個混蛋把你害成這樣,我還對他發什麼菩薩心腸,你放心,我要他淚債淚償,血債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