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你不討厭……’
「紅綃,你不像魔女……」
「想見我真容嗎?」
「砰!」醉了,睡了,是真的忘卻了所有煩惱。
「蠢蛋……」
紅綃摘下的面紗飄落,亦伏在案幾上睡了。清晨微光夢幻朦朧,落在兩人微笑的臉上。
鳳天,東城門外。
一名粉衣女子騎著一只似虎非虎額生獨角的白色妖獸阻在官道上,身旁是一騎著棗紅大馬的虯髯和尚。這奇異的組合頓時引來了行人紛紛側目。
智慧和尚有些不耐,狠狠地一瞪,白色妖獸也打了個響鼻,頓時嚇得行人低頭不敢再看。「紅綃小姐,俺們便這樣干呆著?」
「急什麼!午時便走。」紅綃面對城門,星月明眸淡淡地凝視著。期望卻又不願,那一剎那關于感情的迷茫,只待命運抉擇,如果錯過失去了只能嘆息忘記。
日上三竿,青城忽然轉醒,案幾上杯盤狼藉早已收拾干淨,四周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幾片桃花落在對面,仿佛依稀有那粉紅身影晃動,仰頸對壺相飲。
紅綃?
「青城公子,小姐她先行離開了,給您留下一封書信。」掌櫃老者站在青城身後,手中持著一封薄紙。
「嗯?」青城松開掌心,桃花落下。隨即接過信︰「多謝。」
信上朱紅色字跡映入眼簾︰青城親啟,紅綃。
「青城公子,昨日對飲通宵達旦,小女子深感榮幸,引公子為人生知己,公子以為如何?
當下將逢亂世,人命草芥,公子根骨不佳難登仙途,現雖自保有余,但天有不測風雲,小女子不欲置公子于危險中,自先離去。贈金千銖、煙雨樓鏡西湖一處,望公子收下,為小女子弗照鏡西湖旁十里桃花。
欲殺公子之人,托天下第一刺客花滿樓行事。花滿樓刺殺不死不休,但鳳天煙雨樓可庇佑公子性命無憂。望公子斷去報仇之念,逍遙于桃花煙雨,忘情于人生輪回。
青城公子,小女子于公子相識不過月余爾,卻仿若前世相識、今生相遇。緣之一字,想必如此,個中滋味,難以言說。此去,小女子若再無歸來之期與公子共賞桃花,望君︰
十年不見,生死相忘。
萍水相逢,緣止于此。
君,珍重。」
十年不見,生死相忘?如此輕易一句便解了你救我之恩?在桃花開謝里光陰逝去,任憑青絲白發!夏無瑕不許!我,青城亦不容忍!明晨之仇,紅綃之恩,不可不報。
青城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吐出︰「老伯,紅綃小姐去向哪里了?」
「黎陵。巳時剛去。」老掌櫃倒是欣賞青城這不驚的模樣。作為寧家的老人,他明白小姐的情況與去、心中所想。「此時追去,不晚。」
「老伯,青城告辭了!」
他竟然臨窗而跳,憑借強悍的肉身穩穩的落在鏡西湖浮橋上!奔跑!奔跑!浮橋踏斷!水浪倒塌!驚開無數紅鯉!
穿過桃花林,十里堤岸,眼中粉紅片片綿延倒退,耳邊落花傾訴無心無情。青衫獵獵作響,卷起桃花滿天。
「此少年,真性情。」煙雨樓上老掌櫃搖頭嘆息。
午時,出入城門的人漸漸少了,所有人腳步急促,仿佛受不了艷陽底下微熱的沙石,歸去匆匆。
風離妖獸煩躁地來回踱步,光滑的尾巴上下搖擺。座上紅綃輕輕拍了下它的獨角,「丹丹,消停會兒,再過半刻就走。「
妖獸丹丹听了紅綃的話,只得「嗚「一聲耷拉個腦袋。巨口磨動,想必是對紅綃等待之人恨極。若是見了,便生死活剝了他!吃掉!
紅綃全然不知丹丹惡毒的念頭,見東門往來已是無人,平淡地對和尚道︰「假和尚,丹丹許久沒有跑動了,此去黎陵,我先帶它乘風去,在小視鎮等你。」
「好,依小姐。」
正待兩人轉身離開之際,一道青色人影從東門里緩緩踏出,腳步虛浮,氣喘之聲清晰可聞。
「紅綃姑娘,青城前來送行。「
「送到何處?」
「黎陵。」
相顧無言,自知緣。
「假和尚,照顧好青城,黎陵,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