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煙雨樓,桃花依舊。鏡西湖上的浮橋已完好如初,幾群紅鯉在橋下碧波里恣意戲弄浮水桃花。天空還在泛著細雨,伴著散漫的桃花落下,竟不復先前悲傷的色彩,微有幾分粉紅的味道。
一湖,一樓,一橋,兩美人。一把桃花油紙傘在湖上徐徐前行,傘下,婀娜美人。
「玉叔叔,玉美人這個稱號和你還真是相配呢。」肌如溫玉,膚似暖石的美人身旁,一面繡桃花的年輕女子環顧八方浮橋向這兒望來的眾人,輕笑道,「看,玉大美人兒,那些人可都被你迷住了哦……」
「噗通!」竟是一人失神掉入湖里,他們的同伴顧不得再欣賞美人,連忙把同伴拉起來,等再尋找時,已不見了芳蹤。
「切,一群凡夫俗子,竟敢貪圖晚秋的美色!」玉美人語氣雖重,卻沒有什麼惱怒的神情。
「是啊!是啊!只有您,蕭以恆才配得上夏晚秋是吧?玉大美人兒……」那粉衣女子白了玉美人一眼,完全不在乎玉美人的禁忌詞語。蕭以恆…夏晚秋……
粉衣女子是她從小看大的,自然不計較她故意出格的話,反而嗔怒地在她額上輕輕一彈,「你個小丫頭,老拿此事說笑。咦……你怎不帶你那情郎回浮屠山?讓讓寧錚那個死人臉看看他女兒親自找的女婿?」
「哼!再提寧錚這個混蛋,本姑娘就不理你了!還要告訴天下人……那個樂舞無雙的玉美人啊…其實……」
「停!停!停!小丫頭,你狠!玉美人瞪了她一眼,」玉美人這個名字還不是你禍害出來的!」
十年前上元節時,玉美人與她去天啟城賞花燈,正踫上天下第一青樓凝香閣于銅雀台獻藝,那時正是小女孩兒的她不屑她們的擺騷弄姿,還狂言樂舞天下一絕,她便唆使玉美人上去銅雀台露一手。誰知,玉美人清聲而歌,曼妙起舞,一曲《洛城相思》迷醉了全城,美人如玉,以玉為膚,以玉為神……銅雀台上,飄渺宛如天人。
小女孩兒在台下高呼「玉美人「,頓時引來所有人的呼喊,而在眾人痴狂的時候,她卻在偷笑……
從此,各個勢力對未央君身邊一神秘女子便有了一個統一的稱呼︰玉美人。
「紅綃小姐,玉大人。歡迎回來……老朽已在三樓備好酒席,為您接風洗塵。」老掌櫃接下玉美人手中的油紙傘,笑道。
「寧伯,你什麼時候還跟我來這一套呀…….走,走!玉叔叔,我們大吃一頓去!」紅綃又恢復了魔女本色,拉起玉美人便往二樓去了,完全不在意眾人驚艷的目光。
寧老掌櫃手提著滴水的雨傘,搖頭苦笑。不過心中卻是欣喜,小姐她還是那麼可愛呀……旁人眼中難以言說的恐怖在他眼中卻成了可愛,不得不感嘆一句︰溺愛啊……
「張兄,你可知那兩個美人兒是誰?竟勞德寧大掌櫃親自來迎接?’二樓一青年公子見寧伯隨著玉美人、紅綃上了三樓驚奇道。
張姓年長公子有些鄙夷地說︰「玉大人、玉大人!便是那樂舞無雙的玉美人啊!十年前上元節本公子恰好在天啟,有幸瞻仰得玉美人的絕世風采,可是三生有幸啊!今日再得一見…….不枉此生了……」張公子痴迷的目光在三樓入口處戀戀不舍,不過他也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世家子弟,只敢在心中暗自愛慕著,卻不敢去三樓表露心跡。玉美人之實力冠絕天下,浮于世人眼前的明面實力已是太清四重!更不論浮屠山秉承未央君一脈風格的暗藏實力了!
青年公子震驚地感嘆一聲,露出遺憾的色彩。卻再次好奇的恭聲詢問道︰「那張兄,玉美人身旁面繡桃花的少女又是何人啊?她的姿色可是一點不遜于玉美人啊……小子先前听寧老掌櫃說……紅綃小姐?」
張公子恍然而大驚︰「魔女?!她竟然是那個魔女!」
青年公子也忽然明白過來,瞪大了一雙眼,不敢置信!魔女竟摘下了面紗,如此妖嬈美麗…….
「當年那個古怪的小女孩……如今都這麼大了啊……魔女紅綃……摘下了面紗……」張公子一陣失神,喃喃自語他人不可知…….
「小姑娘,你干嘛總蒙著個面紗?有沒有壞人貪圖你姿色……」
「哼!本姑娘的面紗只為本姑娘未來夫君摘下……」
「咳咳……咳咳……」
「大叔,你待會兒和我一起喊‘玉美人’哦!本姑娘就把我玉阿姨介紹給你認識認識哦……」
「誰啊?本公子乃河陽張家之人,有什麼美人沒見過?」
「她,你看。」
煙雨樓三樓只有四間雅閣,分為東南西北四面,環繞圍立。西間寒玉閣里兩美人舉杯對飲,一番別樣風味悠然生出。
「小丫頭,你的面紗已經摘下了,是否已經解開心結了呢?玉美人好奇地詢問。
紅綃破天荒的羞澀一笑︰「在死圖黑暗世界里,我本應噬魂而死了,忽然覺得對寧錚再恨也無用,望舒她也是個傻女人,她我也無法去恨,將死了便也看穿了,無論怎麼說,寧錚那個混蛋終究是我的父親,他還以三百年之力換我一世重生……」
玉美人展顏一笑道︰「丫頭,你能這麼想便好。」忽然有歉意道︰「這次計劃雖然成功了,但是沒想到你困在死圖中幾乎喪魂……」
「還是要感謝你吶,要不是我快死了,怎麼也無法向那蠢蛋說出那麼多羞人的話……」紅綃臉頰泛起朵朵紅暈,映襯得桃花別樣明媚,「最後,那個蠢蛋也不知哪里想出來的蠢辦法,竟然用他充滿死意得血液喂食我,隱晦的生命力量恢復了我被淨世黑蓮之火燒毀的魂魄……」
「沒想到,他連極死之力都可以化為極生之力,看來晚秋的預言便是他了……」玉美人一陣感嘆,「琉璃已開生門,我已開死門,都無法開啟最後一門,完成玲瓏咒印,夏無瑕這一凡人之身竟早早領悟了生死之道……」
「嘻嘻……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本姑娘瞧上的是誰。」紅綃一臉驕傲,「蠢蛋將來一定能超過寧錚這個混蛋的!」
「是啊……是啊……」玉美人無奈應聲,「你連乾坤清光戒與斬殺螭吻並煉化其魂魄的畫戟都送給了他,還從我這兒詐來《八面玲瓏心經》更是同你父的《大衍經》一並塞給了他,其心可誅,敗家女啊……」
「更可惡的是,竟然要挾我寫了封薦信,給蕭觀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