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絳唇,梨園門主,雖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相交的達官貴人遍布長城內外,熟識的能人異士散布五湖四海,天底下就沒有她辦不了的事。但就是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今日卻愁眉不展,心中似乎有一件很緊要的事,一直拿不定主意。最讓人不可琢磨的是,時下已是三伏時節,楚絳唇卻冬衣夏穿,時不時的還要咳嗽幾聲。
坐在楚絳唇面前的,是蘄春李家的神醫,李濟世。李神醫和楚絳唇相識多年,從來沒有看到楚絳唇如此為難過。半個時辰過去了,楚絳唇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心事難以開口。
又過了盞茶時分,李神醫忍不住開口說道︰「楚門主,我見你臉色青白,兩眼無神,乃身體有恙之兆,不如讓李某號下脈吧!」
楚絳唇秀拳微握,放于唇前,輕咳一聲道︰「身子是老毛病了,每到七夕時節,就會傷寒幾天,不礙事的。可是有件事楚某在放在心中多年,已成心結。濟世,絳唇不知當問不當問?」
李濟世心中一驚,正色回道︰「門主,你我相知已久,即使沒有當年那檔子事,你有什麼吩咐,濟世也會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的。」
楚絳唇秀眉微展,輕聲說道︰「神醫,我不想在這件事上為難你,可是此事又太過緊要,不得不問。」
「哦?」李濟世眉頭微揚,道︰「門主,你有話盡管直說,李某自當相助!」
楚絳唇容光煥發,眼中放光,問道︰「當真?」
李神醫點了點頭,道︰「李某的話雖然不是一言九鼎,但也是擲地有聲!」
楚絳唇微微一笑,頷首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不知門主為何事苦惱?」
「我要知曉一個人,一個天底下最奇怪的人!」楚絳唇怒目圓瞪,有志在必得之心。
「哦?」李神醫的目光頓時明亮起來。
楚絳唇秀眉緊皺,沉聲問道︰「我曾听聞神醫二十年前診過一場怪病」
李濟世身子一緊,眼角微微顫動。
楚絳唇又道︰「二十年前,神醫連著趕了三天三夜的山路,馬不停蹄的為一名婦人就診。」
李濟世手腳冰冷,臉上神色更加沉重。
楚絳唇裝作沒看到李濟世為難的神情,又道︰「這名女子身懷六甲,脈象十分古怪,即使是神通廣大的李神醫也不能診斷其病癥……」
听到這里,李濟世身子瑟瑟發抖, 的一下從椅背上彈起,啪的一聲跪在了楚絳唇的面前,當當的磕下了三個響頭,面色慘白的說道︰「門主有事相問,李某自當和盤托出,可是此事一來太過古怪,二來李某當年曾下過重誓不能將此事說出。恕李某得罪,就此告辭了」
楚絳唇臉上頓是愁容,她急忙撫起李濟世,嘆聲說道︰「神醫折殺楚某了,二十年前你寧被千夫所指也不將此事說出,二十年後我又何嘗想逼你呢?天下人都知道神醫是情深意重之人,可是你不說出此事,我那可憐的徒兒,恐怕就要……」。
李濟世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回道︰「得罪了,李某告退,日後若有用的著在下的,自當一馬當先,萬死不辭!」
楚絳唇神情有些落寞,輕嘆一聲,道「好吧,我不難為你」。
李濟世低頭轉過了身,不敢對視楚絳唇的目光,緩緩走開,就當李濟世要跨過門檻的時候,楚絳唇突然放聲痛哭︰「神醫,你不為了我,也要為了珠袖。你難道忘了二十年前,是怎麼對她的嗎?」
「珠袖!」听到這個名字,李濟世立馬僵立在門口,整個人微微怔了怔,關切問道︰「難道是珠袖讓你來找我的嗎?我……我對不住她!」
「不是珠袖。珠袖已經閉關二十年了,她不會再見世人了,可是她的女兒沈竹溪卻要重蹈珠袖二十年前的覆轍。你不將此事說出來了,溪兒也要成為可憐人了」
李濟世身子微微晃了晃,兩個拳頭握得更緊,身子不停的抖動,眼角微微濕潤。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說道︰「罷了!罷了!一切都是孽緣,李某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能再讓她們母女為難了。」
楚絳唇破涕為笑,道︰「不是楚某想讓神醫再提舊事,而是此事不說的話,竹溪一身清白就再也洗刷不掉了」
李濟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終于下了決心,他慢慢的轉過身來,問道︰「二十年前的往事究竟和竹溪的清白有什麼關系?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
楚絳唇斟滿了茶,柔聲說道︰「神醫請坐,此事說來話長」
李濟世回到了屋中,神情凝重的端起了茶杯。
楚絳唇賠笑道︰「方才絳唇多有得罪,可是竹溪的清白確實和二十年前的往事有莫大的關系!」
「哦?」李濟世不解的看了看楚絳唇。
「神醫可否把二十年前的事說出來,不要有一點遺漏,越詳盡越好。至于此事和竹溪有什麼關聯,妾身稍後自會說明」
李濟世沉默了一會,長呼了一口氣,道︰「好吧!為了珠繡,為了竹溪,濟世也只好將此事全盤說出了」
楚絳唇臉露喜色,道︰「神醫你請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