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容若淺白的身影漸遠,靳佑星皺了皺濃密的眉,好奇的歪著腦袋看著靳佑辰問道︰
「七哥,她姓容,莫不是你要娶的那位容姑娘?!」
「嗯。」靳佑辰淡淡的哼了一聲,臉色平淡,看不出一絲情緒,仿佛還有些冷漠。
「啊?七哥,你搞什麼,那你認識她,為什麼還要裝作不認識?!起初我還以為你是從哪帶來陪你開心的女子。唉,真是荒唐了。不過,她看起來是個挺不錯的女子,不俗,不媚,不驕,不傲,挺可愛的。你是喜歡她要娶她,還是只是為了父皇才娶她?」
靳佑辰舉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烏黑深邃的眼神飄向未知的遠方,嘴角掠過一抹不羈的邪笑,依舊淡淡的道︰「今日我與她是初相見。娶她,抱著的目的多的去了,不止是為了父皇才娶她。」
靳佑星也吞了一杯酒。相比靳佑辰,他的皮膚沒有經過戰場的風沙,白皙透明,脖間泛了一絲帶著酒意的微紅。他心里有些不快,說實在的,容若跟他記憶的女子太不相同。
宮里的女人似乎巴不得自己每天都是花枝招展,從皇後到嬪妃,再從公主到郡主,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宮女,似乎他從小看到的都是一張張撲了脂粉,嫵媚誘惑的臉,今天容若清冷干淨的眉目,讓他感覺像是忽然看到了藏匿在大山中的清泉,美麗而清秀,高貴而不張揚。
「七哥,難怪父皇,不顧天下悠悠之口,也要留住她們母女了。」
靳佑星半真半假的道,搖頭重重的嘆息,竟然本來懷著綿綿思緒的靳佑辰心頭一冷,眼神瞬間便得犀利冷酷。
他怎能,怎能忘記他娶她的目的!這個女子,終究只是一顆棋子。他收回了一直以來寵溺的語氣,冷冷的對著靳佑星說道︰
「佑星,以後,不要再跟她來往。她,只是一顆棋子。現在還是讀書的時間,父皇應該不會發現,你馬上回宮,免得父皇責罵到太傅頭上。」
說完,便立刻起身離開,頭也不回。倔強的身影,在雨後微冷的風里,揚起了長袍,似乎揚起了莫名的煩惱。
靳佑星看著靳佑辰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難道生在帝王家,真的容不得有真情在嗎?
他喜歡七皇兄從小對他的寵溺,也明白七皇兄心里的苦,只是,如果容姑娘真的只是一顆棋子,怕是七皇兄和容姑娘兩個人的悲哀——
剛才看到七皇兄跟那女子半較真跟自己半怒的眼神,只怕,七皇兄已經再次打開心扉了,而他卻不知曉,固執的不肯承認。
容府里靜悄悄的。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府里就這麼冷清了下來。容若提著裙擺輕輕的進了自己的房間,對身後的采蓮吩咐道︰
「采蓮,給我準備好洗澡水吧,這一趟出去,真真是經了些寒意,有些冷。我得泡了澡再去看母親,不然把寒氣帶給母親就不好了。對了,你也泡個澡吧,祛了寒氣,不會生病。」
采蓮連忙答應到,慌亂的出了門。
容若看著采蓮慌忙的身影,忍不住嘆了口氣。靜靜的靠了床榻,呆呆地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
對于佑辰和佑星,她沒興趣探索更多,她猜得出來佑辰和佑星一定與皇家有關,那幾分氣度和霸道,不是她自小見過的一些位高官宦之家的弟子所能有的。若嫁了定南王,他的這些個皇兄皇弟,應該會逐個的見了。但是采蓮看到佑辰時眉目間的幾次閃躲與忙亂,讓她的心里起了許多疑惑。
泡了澡,似乎不那麼冷了。換了一套淡藍色的百褶流花裙,散一頭烏黑的頭發進了容夫人的房間。
「娘。」
容夫人本是閉眼念佛,自從容若的父親去了之後,她就把府里的佛堂搬到自己的房間里了,幾乎一天到晚也不出門,整日整日的念佛。
听聞容若的呼喚,睜了眼起身回頭慈愛的笑著。
容夫人與容若,面容很是相像。容夫人雖然年已經三十六七,但姣好的面容依舊只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柔順的眉毛,美麗的丹鳳眼,嘴唇紅若櫻桃,眉目間有著隱約的冷清,高貴而清雅。容若生的不艷麗,一張清秀的小臉,只放得下精致的五官,與容夫人相比,一樣的高貴與優雅,更多了一份淡然和出塵。
容若隱約記得侍候容夫人的下人說,母親並不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女兒,而是鄰國的公主,因國破家亡,落逃到靳國來,遇到父親才得了安定。後來那奴婢被容若的父親訓斥了一頓,之後再沒有人說起過容夫人的身世。
不過容若想來應該是真的,因為她從來沒有听母親提起過關于外婆家的事情,父親與母親很是恩愛,父親一直沒有娶妾,也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曾听父親說,若有一日可以離得朝堂,但會帶母親離開,寄居山水,再不理事世。只是,朝堂事瑣,一直到父親去世,父母的願意也沒有實現。
想了想,容若感覺有些酸楚,替母親,替父親。
「若兒。又出去了?天氣已經冷了,別再去河邊了,小心染寒傷了身子。」慈愛寵溺的聲音,依舊年輕。
容若輕輕地的一笑,擁了容夫人的胳膊在榻上坐來,調皮的說道︰
「知道了娘。不過,娘,女兒有件事想問您,采蓮是因何來到我們家的?!」
容夫人一愣,沒想到容若會忽然問這樣的問題。想了想,輕轉著手里的佛珠說道︰
「采蓮是幾年前你父親從宮里回來時,在街上遇到的。你父親說當時采蓮被人打的昏了過去,衣衫破舊,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就那麼攔下了你父親的轎子,你父親看她傷成那樣,就把她帶了回來。她醒來以後說她無父無母,是由叔叔嬸娘帶大的,可是她叔叔要把她賣給一個六十多歲的商人當小妾,她不從,就逃了出來,一路上一直有那個商人派的人追打,就傷成了那樣。你父親後來就派人給那個商人送了錢,買了采蓮回來,她就一直是你的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