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佑辰和靳佑星喝的趴在桌子上的時候,夜已經深了,雨卻下的更密集了些,處處都是冷冷的味道。靳佑辰似乎和靳佑星都喝多了,將靳佑辰梳洗了收拾睡去,容若讓秋蟬扶靳佑星到王府的另一間也收拾了睡去,自己泡了澡卻映著微微跳躍的燭火全無睡意。
秋燕看看容若又躺在了窗戶邊的軟榻上,全無睡意,還微微皺起眉頭,忍不住輕聲問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容若輕嘆了口氣,轉而溫和的向秋燕問道︰「秋燕,為什麼王爺會有不近人情的傳聞?!這王府,似乎連皇後皇上都不怎麼來,也不見王爺多與他人交往,今日我還隱約感覺王爺與太子有什麼心結,你可能說與我听?!
我別無他想,只是有些替王爺擔心。這大婚在即,總覺得有什麼事,在心里隱隱的不妥。」
秋燕微微一愣。想了想,輕輕的回道︰「主子,秋燕也是听來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切。不過,也說與主子听听吧,主子聰明,大概能猜個大概。」
容若點了點頭,秋燕輕輕的道︰
「秋燕也是听展風說的,因為八年前王爺失了素心姑娘的時候,秋燕還小,剛跟著主子。素心姑娘是已逝太後娘家的一位親戚,那時與主子都有了婚約,可是太子殿下也相中了素心姑娘,日日的圍著素心姑娘轉。有一日太子殿下喝醉了,就,就強要了素心姑娘,素心姑娘不肯嫁于太子殿下,後來也不知怎麼的,讓皇後娘娘給賜死了,太後因此和皇後娘娘不和,搬出了皇宮,住到太廟去了。
王爺跟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也大吵了一架,從那以後就不愛說話,皇後娘娘也不再多管王爺,然後王爺就跟著朝里的將軍去了邊關,一直很少回宮。這宮里其它的皇子公主,也都不太跟王爺來往,只有皇上寵愛王爺一些。
幾年前,明貴妃想做主把她的佷女送給王爺,王爺不從。皇上從中斡旋,加上王爺年齡也大了,再不娶妃子也實在不行,才勉強要娶那位姑娘,誰知道成親那天新娘被調包了,那位姑娘根本不是明貴妃的佷女,並且已經身中巨毒,那毒無解,王爺知道那毒極是痛苦,只得將她賜死。」
容若輕輕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輕輕問道︰「是不是明貴妃的佷女在成親之前已經死了?!那是幾年前的事情?!」
秋燕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柔聲說道︰「五年前。主子,王爺不是像外面人所說的那樣,冷血無情。這些年,主子只是習慣一個人了,您現在來了王府,眼看王爺日日都是笑容了呢。」
容若淺淺一笑,說道︰「嗯,我明白了。秋燕,你早些睡吧,明天陪我出去走走,挑些東西,到了明日下午,我得回家陪陪我娘了。」
秋燕一笑,應聲走了出去、
容若看秋燕走了出去,便又埋頭沉浸在漆黑的夜色里,沉沉的思索著。細細的雨聲在漆黑的夜里,像沙沙的樹葉聲響,又像遙遠的地方亂彈起的琴音。想了想,還是睡不著,便披了厚厚的披風走出房間,迎著院子里微冷的風,任一頭長長的黑發在風里翻飛。
「姐姐也睡不著嗎?」容若正出神的時候,靳佑星的聲音在背後響聲,輕輕的,帶著微微的醉意。
「佑星?!」容若有點驚訝,爾後溫和的道︰「怎麼不好好的睡覺?!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這酒,你似乎喝的不少呢。等著,我去弄點暖胃的湯來,一會兒說不定佑辰也會醒,他也可以喝點。」
佑星苦笑了一下。
「姐姐的粥,就是最養胃的。現在姐姐開口閉口都是七哥了,真替七哥感到幸福。不過,別麻煩了,我只是想和姐姐說會話。」
容若淺淺一笑,和佑星在回廊下的倚欄板上坐下,靜靜的听著這夜色里的雨聲。
「容姐姐。這皇宮里,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容不得真情,不過,姐姐有福氣,遇到了七哥。」靳佑星似乎還有些微醉,說話也有些迷離,但吐字倒是清晰。
容若微微一笑,在迷離的雨夜色下,輕輕的道︰「哦?!呵呵,你跟佑辰,大概就是我在這皇宮里的福氣吧。」
靳佑星靠了微微冰冷的欄桿,將頭靠在柱子上,嘆了一口氣,輕輕說道︰
「七哥的心,其實,比我苦多了。」
容若一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听靳佑星講下去。
「八年前,七哥很喜歡的素心姑娘因為被三皇兄看中,毀了清白,招了皇後娘娘的恨,就被皇後娘娘賜死了。那時候七哥一定比誰都難過,自己心愛的女子,被自己的哥哥毀了清白,又被自己的母親賜死,有誰能明白那種痛?!
這些年,七哥很多時候都在邊關。他一定是想離這個皇宮遠一些,再遠一些。這個皇宮,其實能讓人的心溫暖的人和事,真的太少了。
幾年前,父皇本是好心想再許七哥一段姻緣,卻沒想到成親當天新娘子被調了包,那個女子渾身是毒,後來查明是夏國送來的死士。七哥只能將那個女子賜死,因為那女子活著也是痛苦極了。卻沒想到,這一件事成了所有人害怕七哥的開始。
人人都說七哥可怕,哪有人知道,七哥有多苦。
說實話,七哥要娶姐姐,起初恐怕也是滿心的苦。父皇命他娶你,是想牽制皇後娘娘。這其中的緣由,有些復雜了。姐姐的母親是夏國人,而皇後娘娘曾經殺了一個與姐姐母親相貌極像的夏國公主,華貴妃。
天下人都以為父皇荒唐,喜歡了你母親,甚至皇叔也摻和了進來。別人都以為七哥娶你是為了杜絕天下攸攸之口,卻不知道父皇是要用七哥,來讓皇後娘娘不能輕舉妄動,不再作亂後宮,也可以不再傷害你母親。
不過,看來父皇的決定沒有錯,你讓七哥不再那麼寂寞,七哥現在比以前快樂多了,也許這就是古人常說的,姻緣天注定,豈知禍非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