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斷壁殘垣
大仇得報,雪墨卻更加迷惘。孤單彷徨,只剩眼淚相伴。
她已經記起,將軍府數百人命都是影祭所為,但是誰又是幕後指使者!
記起自己的身世之後,她想要再次回到府中,拜祭父母——哪怕只是斷壁殘垣。
她束起烏發,用長長的白布裹住自己的胸部,然後穿上寬大的袍子,匆匆進京。
荒野上,她遇見一個紫袍老頭——他倒在草叢中,似乎是暈倒了。
她給他喂了一些水和干糧後,紫袍老頭終于醒來。
他對她說︰「我會報答你的!」
她卻淡淡一笑,正要走開,老頭叫住她問道︰「小哥叫什麼名字?」
她微微一怔,想起自己現在是男兒打扮,于是答道︰「蕭墨。」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只知道她月兌口而出,全然沒有經過思考。
不,她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為什麼穿上白色,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叫蕭墨。
只是她不願意承認,不敢去追尋答案。
她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會被那無處不在的悲傷所吞噬,所以她瘋狂地朝前跑去,似乎是在逃離。身後的老頭看著她惶恐的背影,卻捻著白須輕笑。
終于到達皇城,她憑著印象,再問了幾個路人,得知了將軍府的舊址。當她到達的時候,果真是斷壁殘垣,雜草叢生。荒涼的土地上,似乎還殘存著斑駁的血跡。
她找到父母的墳墓,可是,卻看到森森骨骸散落在墳丘四周。從那骨骸之中,她撿出一個簡陋的木牌,下方用發釵刻上‘傾月’。
于是她知道,自己不叫雪墨,而是叫作傾月——白傾月。
只是,這個名字她只敢藏在心里,甚至連‘雪墨’二字,她也必須絕口不提。她知道這皇城中有多危險,即使是在沿途中,也听見人們紛紛議論說,夜昊天正在不遺余力地打探她的下落。
不過,她現在心如死灰,生死對于她來說,毫無區別。所以,她會不惜一切地查出幕後指使者,為父母徹底地報完大仇。她更加想知道的是——是誰毀掉了她父母的遺骸!
或許,報仇其實並不是她的最終目的。她只是想用仇恨來麻痹自己,來遺忘過去。如果她能夠找出幕後指使者,那麼,她的蕭澈就不再是罪無可赦,她也就能夠稍微安心地留在記憶里,繼續愛他。
夜幕深沉,她決定找個客棧投店。
煙花柳巷,聲色犬馬,當她途徑風月樓的時候,無意中抬眼,看見一個華衣公子憑欄獨酌,身邊鶯鶯燕燕,他卻只是溫和微笑。在煙花之地還能這樣溫文爾雅,斯文翩翩,卻還真是奇怪。
不過雪墨也只是無意一瞥,無心多想。
那公子無意中向下看來,略略掃過雪墨,對她點頭微笑。
雅人深致,淑人君子,大概就是這樣。
雪墨回之以微微一笑,大步往前走去。
低頭急性,前額卻無意中撞到一個人,她抬起頭,卻不由得微微一怔——眼前的翩翩公子,竟然是夜笙!
看見她,夜笙也微微一怔,似乎在想些什麼。
雪墨現在雖然是男兒裝,但是也難藏嬌柔驚惶,為了以防他懷疑,她對他微微一笑說︰「在下蕭墨,抱歉。」
夜笙也是微微一笑︰「無妨,公子無恙吧?」
雪墨搖了搖頭,卻被他一把拉起說︰「陪我喝酒!」
雪墨微微一驚,還沒說話,就听見他說道︰皇兄叫我過來陪伴貴客,可是我不喜歡這些地方,而且我也不會說話,等會兒得罪了貴客就不好了。看你長得斯斯文文,一會兒你就幫我應承幾句。」
雪墨暗想,這夜笙果真是單純爛漫,毫無心機。
想起從前在皇宮中也見過他,那時候他礙于夜昊天的管束,所以說話也算是彬彬有禮,現在暫時遠離束縛,他的天性倒真是展露無遺了。
此時看他,一臉的單純,滿目的期盼,哪有王爺的威嚴和高傲?看來,他在皇宮中果然是被束縛住了。現在的他,看起來倒是自然得多。
若是自由,她肯定不會拒絕,只是她現在身份危險,又豈敢輕易答應!
她剛要說話,就被他拉著,朝風月樓跑去。
他邊跑邊說︰「相請不如偶遇,就當是我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