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大勢所趨
書房中,果然是掛滿了字畫,滿室的古色古香,說不出的雅致寧靜。
雪墨認真地欣賞著那些字畫,忍不住真心地贊嘆了幾句。
夜笙歡欣地說道︰「我跟皇兄完全不同,雖然我們都出身山野,但是他喜歡舞刀弄槍,鑽研兵法,而我卻喜歡舞文弄墨,隨性而為。只是,五年前他當上皇帝後,我雖然每天都有很多的時間來寫詩作畫,但卻從來也沒有人敢走進我的書房,皇兄也從來都不管我。時間再多,作品再好,最終也沒人看到,反倒顯得我自己無所事事了。」
雪墨笑道︰「能夠安靜地賞花弄月,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可是……我總覺得……雖然我身為王爺……但所有人都對我心懷敵意……我總是擔心,哪一天就會遭到別人的算計。就像皇兄身為皇帝,也時常會有人刺殺他一樣。我一介書生,又沒有武功護身,恐怕是一刀就送命了。」
「皇上沒有給你半點兵權麼?」
「沒有……皇兄說我沒有武功,不適合帶兵,只給我一些侍衛護身。」
雪墨不由得心中冷笑,夜昊天自負多疑,他自己尚且是從自己的妻子手中奪得的天下,自然會對自己的弟弟心存戒備,又怎會輕易給他兵權?
想起夜昊天的暴虐狠毒,她心中氣恨,于是心生一計,假裝無意地說道︰「帶兵又豈能只憑莽撞蠻力?只要心中藏有韜略,照樣可以運籌帷幄。況且王爺天性善良,最容易遭人算計,沒有半點兵權在手,真是危險萬分。」
夜笙怏怏不樂地說︰「其實我也不在意,皇兄會保護我的。」
「皇上日理萬機,心系天下,不可能寸步不移,況且他自己也是危險四伏,這些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夜笙點點頭說︰「其實我真的很想替皇兄分擔,他不但要操勞國事,還要提防別人的暗算,真的是很辛苦。」
「皇上自然是深知你這份心意,只是他身為你的親兄弟,自然是心疼你,怕你因他而操勞,所以他才會全部承擔。你身為他的弟弟,不但承蒙皇上恩典,厚祿加身,而且他對你這樣疼愛,你自然要懂得主動為他分擔。」
「我也這樣想的,朝中現在甚至連帶兵的將軍都沒有,什麼事都是他親力親為。我還在擔心,如果什麼時候國來犯,皇兄內外交困,該怎樣應付。」
「王爺果然是有心,皇上知道你的這份心意,一定會很高興。我听人說,前朝的亂臣賊子正準備謀反,而皇上現在舊傷未愈,自然是難以應付。再加上,國受此屈辱,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遲早會加以報復,到時候皇上內憂外患,你也難逃凶險。」
「這些我都清楚,只是……我總不能真的跟他索要兵權。」
「不,不是索要——而是非要不可。」
「什麼……什麼意思……」
「皇上現在的情形危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再度遇刺。現在不但是前朝的亂臣賊子,就是朝中,也有不少重臣正在暈暈欲動,就我所知,韓翼軒就是一個。現在皇上身受重傷,他肯定會趁機跟皇上討要兵權,假說護國。任皇上再能耐,他現在有傷在身,也難以拒絕。你說是嗎?」
夜笙點點頭說︰「你怎麼知道?今早上去探望皇兄,他還在跟我大發雷霆,怒罵韓翼軒忤逆犯上呢!」
「韓翼軒身為朝中重臣,羽翼眾多,現在索要兵權,皇上最終也會答應的,不然就會引起動亂,甚至是謀反!」
「對!皇兄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屑一顧罷了。不過現在這情形,皇兄怕是有些吃不消了。」
「與其等皇上將兵權分給韓翼軒,還不如落入自家兄弟手中。兄弟攘于內,共御其外。現在這個情形,只要你開口,皇上那樣的睿智非凡,又怎麼會想不通呢!」
夜笙點點頭說︰「你說的極有道理!不過,你說錯了一點——我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兄弟攘于內’,我只盼著皇兄的大業能夠千秋萬代,又怎麼會起別的心思呢?不但我自己不會,就算是別人起了這樣的心思,只要我有能力,就一定會替皇兄平定!即使天下所有人都想害他,我也絕對不會背叛他!」
雪墨心想,你單純淡泊,這樣想也不錯,但是你的哥哥可不是這樣想的,他還不是處處防著你!
表面上卻夸贊道︰「王爺有這份心,不但是皇上之福,也是天下之福!」
夜笙歡然地笑了笑說︰「那我該怎麼開口?」
「王爺不喜歡當面開口,不如上表。」
「上表?寫些什麼?」
「王爺剛剛分析的句句在理,就把那些如實寫出來。」
「寫那些麼……」
「王爺文采極好,區區奏章,自然是不在話下。」
「可我……還是覺得……頭緒有點亂……你……你跟我一起寫好不好?」
「承蒙王爺看得起,那我就只在旁邊略作參詳。」
夜笙歡欣一笑,拿起毛筆就開始寫。
雪墨笑道︰「王爺還是早點歇息吧,明天再寫也不遲。」
「蕭公子,你先去歇息吧,我……我突然覺得很高興……很想一下子就完成……」
看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雪墨笑著說道︰「王爺為何這般高興?」
「因為我終于找到了懂我之人。」
雪墨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感動,也有些難過。
正在這時,蘭歆敲門進來,見夜笙正埋頭寫書,她柔聲勸道︰「王爺早點回去歇息,不要累壞了身體。」
「你先帶蕭公子去歇息,我一會兒就好。」
見夜笙頭也不抬,蘭歆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一邊,然後給他披上了大衣。
她對雪墨笑道︰「蕭公子請隨我來。」
雪墨身為女子,也不願與他共處一室,再加上連日趕路,也確實十分疲乏,于是跟著蘭歆走出了房間。
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輕輕說了句︰「王爺早點歇息。」
可是他卻是隨口應著,埋頭寫字,說不出的痴醉歡欣。
果真是一介文雅痴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