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急匆匆進宮去,剛走到毓坤宮門口,便看見張德喜帶著小太監和侍衛從對面趕來。水溶便含笑上前笑道︰「張公公,急匆匆的,這是去哪里啊?」
「王爺安。老奴奉太後懿旨,要往榮國府走一遭。」張公公今天似乎非比尋常,他懷中抱著一道黃絹卷軸,笑眯眯的看著水溶,似乎有什麼喜事。
「去榮國府?可是與林姑娘有關?」水溶一听榮國府三個字,心跳早就加快幾拍,哪里還來得及思索,于是緊緊追問。
「不單單跟林姑娘有關,還跟王爺有關呢,王爺的喜事近了,老奴要先恭喜王爺,討王爺的賞呢。」
「果然是喜事,自然少不了你的賞,公公先說是何等喜事?」
「王爺可是要去見太後?王爺自去,王爺見著太後娘娘,自然知道什麼喜事。不過老奴出來的時候,鳳藻宮的娘娘剛進去給太後請安呢。」張公公拍拍水溶的手,一甩手中的拂塵,帶著小太監和侍衛們走了。
關于喜事,水溶自然已經猜到了幾分,只是沒見懿旨,便還做不得準。鳳藻宮的娘娘?那不是榮國府的大小姐嗎?她這個時候才去給太後請安?未免時辰也太晚點了吧?水溶在心里猜測著王公公後面的那句話,心中疑惑不已。不過自己既然已經來了,斷沒有就走的道理,不如先去太後宮中偏殿等候,等那元妃走了再去給太後請安。水溶主意一定,忙疾步向前,往太後宮里走去。
張公公乃是皇宮里的老人,哪個妃子存了什麼心思,他不用琢磨,一看便知,剛才出門時見元妃只帶著貼身宮女抱琴一個來見太後,猜到其用心定然是為了宮外之事。果不其然,此時的元妃正陪在太後跟前,巧言承歡,引得太後喜笑顏開。
「元妃啊,你果然是個乖巧之人,皇上身邊幸虧有你,哀家也才能放心的在這慈寧宮里頤養天年。」太後吃了一口元妃遞上來的茶,開心的笑道。
「太後謬贊了,元春伺候皇上,伺候太後娘娘乃是分內之事,怎敢在太後面前居功?」元妃忙欠身笑道。
「你能如此識大體,也是皇上的福氣。想這後宮之中,多的是挖空心思爭寵奪愛之人,妃嬪之間相互提防,相互暗算,這些事情哀家見得多了。難得你能以忠心和孝心為先,對那些貴人,美人平時也常有照顧,也不枉皇上賜你‘賢德’二字了。」太後又是何等人,幾句話便把一頂大帽子扣在元妃的頭上。
元妃其實此時來見太後只是為了一件事,那就是受她母親所托,在太後面前替自己的弟弟寶玉美言幾句,再夸贊幾聲自己的表妹黛玉,然後瞧著太後的心思,趁機請旨賜婚。當然,元妃心中十分明白,憑著自己的身份和賈家的爵位,寶玉若得太後賜婚那還遠遠不夠,但黛玉卻說不準了,黛玉可是太後心尖子上的人呢,那日太後宴請黛玉,連謹貴人都得到了消息,而她賢德妃又如何不知?只是太後如此一說,原本心中所想的話,一時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對了,你這個時候來見哀家,不會是有什麼要事吧?可是其他妃嬪又生事端了?」太後看著元妃有些走神,于是把手中茶盞放在一邊的漆雕小幾上,側著臉,看上去對元妃無比關心的樣子。
「啊,並沒什麼大事,宮中妃嬪的事情向來由容姐姐打理,臣妾平時也不過是幫襯著容姐姐罷了,即便有什麼大事,也是蓉姐姐出面調停,並不用臣妾出面。」元妃忙回神,暗暗的恨自己怎麼越來越沒用,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怎麼此刻魂不守舍起來?
「哎!什麼叫大事?咱們娘們兒整日在後宮里帶著,所謂的大事也不過是各宮之間的瑣事,我朝祖訓,後宮不干政事,所以那些大事是輪不到咱們娘們兒來說嘴的。說吧,你這個時候來見哀家,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難道不是有什麼話說?」太後一副大開恩典的樣子,慈祥的看著元妃,又把元春心中漸漸熄滅的希望之火重新點燃——太後還是倚重賈家的,寧榮二公當年隨著太祖皇帝打天下,曾立下汗馬功勞。太後又怎會不感恩?只是元春一高興便忘了,寧榮二公已經去世多年,如今的賈府早就不如從前了。
元妃來不及細想,忙趁機離座,跪在太後面前,磕頭回道︰「是,臣妾今日求太後娘娘,原也不是朝中之事,只是臣妾娘家的一點瑣事。臣妾有個胞弟,今年已經十四歲,過了這個年,也十五歲了。因家中祖母溺愛,所以一直也沒有合適的門第許下婚配之人。臣妾還有一個表妹,太後娘娘是知道的,便是原揚州巡鹽御史林大人的女兒黛玉。這黛玉表妹六歲喪母,祖母憐惜疼愛才接來府中教養,黛玉與我弟寶玉從小青梅竹馬,原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所以祖母和母親早就有意玉成他們二人。臣妾那胞弟倒也罷了,原是個不成材的,只是表妹黛玉卻曾經是太後娘娘的客人,臣妾斗膽請旨,請太後娘娘開恩把表妹黛玉賜婚給臣妾的胞弟寶玉,臣妾永記太後娘娘的大恩大德。」
「哎呦!說了半天,就是賜婚這件事啊。你說了這麼一大堆,把我的頭都給說暈了。」太後等元妃說完,忍不住抬起手來在自己的額頭上撫了撫。
「臣妾該死,嘴笨口拙,讓太後娘娘費神。」元春原是跪在地上的,此時太後還沒叫起,只得又磕了個頭。
「給那林丫頭賜婚的念頭,哀家不止有一兩日了。那天哀家見到林丫頭第一眼起,便十分的喜愛這個孩子。一心想著,要給她尋一個好人家,所以呢,哀家一直在留神。你想求哀家把林丫頭賜婚給你的弟弟,這原是好事,想林丫頭從小兒在你們府上長大,與你胞弟乃是表兄妹,時常見面也是有的,說青梅竹馬呢,也不為過。只是哀家卻听說,你這胞弟已經有了婚約,前兒還剛行了納吉之禮。難道你這個做姐姐的竟然不知道嗎?」
元妃一听此話,心頭一震。原來太後耳聰目明,自己家中所作之事她早就知道了?可恨母親貪戀著薛家的那份家私,非要先把寶釵和寶玉的婚事定在前面,自己也是一時糊涂,一直听母親的話。今日太後這話問下來,自己又如何作答?
「你果然不知道。」太後淡淡一笑,「既然不知道,哀家也不怪你。但哀家可告訴你,林丫頭曾經有恩與哀家和皇上,在哀家的心里,她就跟哀家的女兒差不了幾分。她的婚事定然不能馬虎,哀家決不允許她去給人家做小!行了,你起來吧。你關心你的表妹,也是孝敬哀家的意思,哀家索性也告訴你個喜訊,哀家已經替林丫頭找到合適的人家了。」
「噢?不知太後娘娘要將我表妹賜婚何人?」元春心中連連叫苦,想不到這一趟不但沒辦成事,反而把黛玉推向了別人。
「北靜王水溶。你覺得如何?」太後微微一笑,眼楮里閃過一絲明亮的光芒——斗心智?你小小元妃跟本宮還差得遠呢。本宮不過是以大局為重,不願宮中多生事端而已,不然的話,你哪有機會在本宮面前說三道四?
「原來是北靜王?」元妃可謂是又驚又喜,驚得是,北靜王以郡王至尊,納表妹黛玉為妃,且是太後賜婚,這對黛玉可是無上的榮耀。喜的是,如今林家已經沒了後人,黛玉的娘家便是賈家,能和北靜王府聯姻,賈家的好處自然少不了。更何況北靜王府素來和賈府關系很好,想必這次聯姻,只會是讓兩家好上加好,那麼賈家的勢力便如虎添翼。這又有何不好?
元妃連連叩頭,口稱謝太後娘娘恩典,太後娘娘如此眷顧賈家,眷顧元春,元春肝腦涂地也難報答太後莫大的恩典等語。
太後早就听厭煩了,只收了笑容,擺擺手說道︰「你來了這半日,哀家也有些乏了,你跪安吧,哀家要躺一躺,養養精神。」
「是,元春告退。」元妃口中說著告退,哪里敢接著就走,太後說躺躺,她自然要和宮女一起,服侍太後進暖閣躺好,拉過錦被給太後蓋上,又囑咐了太後的宮女幾句,才慢慢的退出慈寧宮。
水溶原來還焦急的等在外邊,但听了殿內太後之言,方喜笑顏開,如心願得償,滿月復心事已經解開,苦苦的相思也沒白費,那種高興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水溶喜滋滋的想著,想必剛才遇見張公公定是去賈府宣旨,那麼自家府上應該也有太後懿旨過去才對,太後懿旨一下,母親也定然高興,她老人家可是一直在催自己成婚呢。
水溶一邊開心的笑著一邊出皇宮,不想再太極殿的右側甬道上,遇見了一個人。
「咦?王沐暉?」水溶側目皺眉,看著一身官服的王沐暉,驚訝的喊了一聲。
「哦,下官見過王爺。」此人正是王沐暉,他一身六品官服從太極殿出來,原是要離宮去的,不想在這里和水溶不期而遇。
「皇上召見你?」水溶微微一笑,扭頭看了一眼太極殿。他的表情若是被別人看見了一定納悶,王沐暉身為六品外官,皇上一般是不會親自宣召覲見的,即便是有什麼公務,也會有他的上級官吏逐級上報,最後通過宰相報給皇上。緣何今日這王沐暉會在太極殿外出現而北靜王水溶卻一點也不驚奇?
「嗯。」王沐暉輕輕點頭,然後轉身,和水溶並肩而行。「王爺去慈寧宮了?」
「去了,但沒見太後。」水溶笑笑,面對王沐暉,仿佛是多年老友。
「這里說話不方便,下官有話,耽誤王爺一會兒的功夫。」王沐暉看看周圍,雖然此處貼近太極殿,除了侍衛之外,並無他人,但他依然保持著警惕。
「好,你去換下官服,咱們去宮外醉仙樓見。」水溶點點頭,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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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太後都賜婚了,你們的票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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