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方心神穩定。看著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都從廚房端出去,方長出一口氣。無論如何,只要太後和皇上在,太妃便不會為難自己,這一點黛玉可以肯定。只是等太後和皇上走後,事情如何發展可就說不定了。
于是黛玉重打精神,扶著紫鵑的手站起來便往外走。
「姑娘……」
「紫鵑,以後這稱呼得改了。你只管姑娘姑娘的叫,恐怕太妃會挑你的理兒。這里是王府,‘規矩’兩個字很重要。此時我們不得不小心行事,明白嗎?」
「是,奴婢記住了。」紫鵑答應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和悲傷,想不到一進門黛玉便遇到這樣的事情。從昨日起,紫鵑便一直在想黛玉到底是因為什麼會在轎子里昏睡,可是一直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黛玉上花轎之前,只喝了自己炖的一盅參湯,那參湯可是雪雁眼不錯見親自守著炖的,絕不會有問題,就是老太太也只是從托盤中端過來,送到黛玉手中而已。所以參湯絕不會有問題。
可問題在哪兒呢?紫鵑想不明白,黛玉也想不明白。只是如今事情太多,主僕二人想歸想,誰也沒辦法去做什麼。
大廚房離太妃的凝瑞軒不算太遠,但黛玉主僕幾人也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待她們進凝瑞軒的大門時,凝瑞軒里已經整整齊齊的擺了一桌子飯菜。廚房里仍然在忙活,太後和皇上用膳一時不結束,這頓飯就不算完,添菜添湯那是隨時的事情。
「太後,皇上。請入座吧!都這個時辰了,太後和皇上一定餓了。府上的廚子蠢笨無知,不敢跟御膳房的師傅們相比,這粗茶淡飯,還請太後和皇上多多包涵。」太妃起身請太後和皇上入座,太後卻望門外瞧了一眼,奇怪的問道︰「怎麼玉兒還沒回來?這廚房里還沒忙完?」
「啊,臣妾叫人去傳她回來伺候太後。」
「哎呦,什麼伺候不伺候的?難道你們堂堂北靜王府沒有下人?哀家跟皇上趕了個早過來,想必賢妹和溶兒玉兒都沒用早膳吧?我們原是一家子,大家一起就座用膳好了,至于伺候,就交給下人們吧。」太後一邊說著,一邊扶著宮女的手下了羅漢床,走至用膳的花廳之內時,又對邊上的一個宮女道︰「你去瞧瞧,這北靜王妃怎麼還沒來?」
那小宮女答應著出門,卻正好和進門的黛玉撞了個正著,小宮女忙行禮道︰「王妃可來了,太後正念叨著王妃呢,快請吧。」
黛玉來不及說什麼,便被那宮女給一路攙扶著送到太後跟前。
「哀家來這里用早膳,倒是累玉兒辛苦了。」太後看黛玉的臉色比剛進門是好了些,知道她出去這一會兒定是歇息過了。于是暗暗點頭,看來這太妃的確太霸道了些,定是借著昨日之事給黛玉臉色看了。她還是那脾氣,也不細想想,一個新媳婦能在轎子里昏睡,定是被人陷害。而她這個做長輩的,不想著如何去弄清真相,只知道亂發脾氣。
太後太妃姑嫂二人,向來都是貌合神離的,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因為先皇在時,很寵愛當年的太後,而北靜太妃又跟皇上兄妹情深,便多嫌太後奪走了她兄長的愛護。因此二人雞毛蒜皮的,總是有些小爭斗而已。
如今先皇已不在人世,這姑嫂二人多年沒有摩擦過了,今兒竟然為了黛玉,又暗暗的動起了心思。
「太後和皇上能屈尊下架來王府用早膳,是我們的福氣,是對王府的恩寵,我們正求之不得,不敢當‘辛苦’二字。」黛玉忙福了一福,婉轉而言。
「瞧這孩子,多會說話。你母妃身邊有你侍奉,真是一大樂事。哀家好生後悔,當初不該下旨把你指給水溶,倒是應該讓你入宮做皇上的妃子,這樣哀家可就不寂寞了!」太妃一邊說笑著,拉黛玉的手入席,黛玉哪敢就座,只能站在太後身側,安筋置箸。
「賢妹,溶兒,你們呀都坐下吧!瞧這一桌子飯菜,我跟皇上兩個人可用不了,還是一家子一起吃飯更熱鬧些,哀家在宮里冷清清一個人,難道來了親戚家也冷清清一個人吃飯哪?都坐下,坐下,玉兒坐在這里,替我撿菜。」太後一揮手,便把黛玉拉在自己身邊坐下。
黛玉當然不敢坐,但太後手上力道不小,黛玉原就怯弱,被太後一拉便坐到凳子上,待要再起身時,太妃已經含笑開口︰「你就坐下吧,坐在太後娘娘身邊,小心伺候著。太後體恤我們,準許我們一同用膳,是我們一家子的榮耀呢。皇上,臣妾就放肆一回。」太妃說著,便坐在太後的對面。而水溶也只好告罪,坐在皇上的另一側。
「好,這才像一家人嘛,來,哀家都餓了,瞧著這個小花卷很好看,不知味道如何?」
「太後,這是用椰蓉和鮮女乃做的,您嘗嘗。」黛玉忙順著太後的手夾了一個女乃油卷放到太後的面前。太後嘗了一口,連聲夸贊,又叫大家都吃。
這一頓早飯,足足吃了半個時辰。
黛玉一路服侍下來,並沒動多少手,倒是被太後勸著吃了不少東西。
而相反的,太妃這頓飯卻沒用多少,她一門心思在想,這太後到底什麼意思,她對黛玉也實在太好了,都就像她自己說的,她既然如此喜歡黛玉,為何不把她給皇上做妃子,反倒給了水溶?而且太後從來也不是這樣愛管別人家務事的人啊!
飯後大家又回到暖閣,重新落座後,太後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老神在在的坐在上位,微笑著看水溶和黛玉。
「太後,請用茶。」黛玉捧了茶來,先給太後,又給太妃。皇上那里的茶,自然由水溶捧上。
「哎,對了,賢妹這媳婦茶吃了沒有?別是哀家和皇上一腳闖進來,給攪了吧?」太後像是猛然間想起這話似的,突然說出來,倒把太妃給唬了一跳,心道這屋里一定有太後安插的內奸,否則太後怎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可不還沒呢嘛!」太妃既然想到自己這屋子里有太後的奸細,自然不敢說瞎話。
「玉兒,還不給你婆婆敬茶?」太後面帶微笑看著黛玉。
黛玉忙應了一聲「是」走到太妃面前,丫頭忙拿過錦墊鋪在地上,黛玉慢慢跪下去,對著太妃拜了三拜,然後接過丫頭手中的茶,高高舉起,遞到太妃面前︰「太妃請飲媳婦茶,媳婦祝太妃福壽雙全。」
太妃微微一笑,接過茶來卻並不急著喝,只是端在手中一邊吹著茶沫,一邊說道︰「你們林家祖上是詩禮世家,你算是書香門第的小姐,這大家子的規矩想來是極明白的,我也不用多說了。你起來吧,忙了一大早晨,也夠你累的了。」
「多謝太妃疼愛,黛玉不累。」黛玉見太妃只叫自己起來,卻並不吃那茶,心中又一沉,不得已又對著太妃磕了個頭。
「梅香!」太妃側目,叫了一聲。一個翠色衣衫的丫頭忙上前兩步。
「奴婢在。」
「把東西拿來。」太妃說完,又看了黛玉一眼,方喝了一口手中的茶。
水溶見太妃喝了茶,暗暗地長出一口氣。
梅香托著一個小小的黑漆托盤出來,托盤上搭著一方大紅絲絨帕子,上面放著一本書,一對碧綠的玉簪,一對紫金釵,一對金絲蝦須鐲子。
「這是給你的。以後好好地相夫教子,給我們水家開枝散葉。」太妃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得意。,「我听說你的父親也曾給你請過先生,教過你讀書寫字,你的才情也好,這琴棋書畫也是樣樣都好。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們女人家,總比不得那些男人,我們女人就要守女人的本分。你懂嗎?」
「謝母妃教誨。」黛玉又磕了個頭,然後說道︰「長者賜,不敢辭。黛玉謝太妃的賞。」黛玉伸手接過小托盤,慢慢起身,卻在看清那本書封面上的兩個字時,臉色蒼白了幾分。
「皇上,咱們今兒果然匆忙了,竟然連給新媳婦的見面禮都被準備,這回讓新媳婦笑話了。」太後自然也看見了那本書,那是一本《女戒》。
北靜太妃的意思很明白,她依然怪罪昨日黛玉的失儀,只是有礙于太後和皇上的面子,不好跟黛玉計較罷了。
「是啊,母後,只是這禮又不能少。朕身上也沒帶什麼像樣的東西,這個扳指就賞了你們吧,願你們同心同德,白頭偕老。」皇上說著,率先把自己拇指上的一個翡翠扳指摘下來,給了水溶。
水溶忙起身行禮謝恩,然後恭敬的接過扳指,轉身放在黛玉手中的托盤之上。
「水溶啊,如今你已經成家了,是大男人了,俗話說成家立業,你既然已經成家,那從今以後,也是你建功立業的時候了,你說是不是啊?」
「嗯,是啊!這北靜王府上的瑣事以後有玉兒替你操持,你母妃面前也有玉兒盡孝。你再這樣游蕩下去,可實在說不過去了呀!」皇上不待水溶開口,也跟上一句。
「水溶本是皇上臣子,食君俸祿,與君分憂。皇上但有驅使,水溶必全力以赴。」此時此刻,水溶又能說什麼?原來那些推辭搪塞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單看太後和皇上如此待黛玉的份上,水溶便把平日的玩心全都收起來了。
「好!朕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了。還是你這新王妃有本事,這剛一成婚,便叫你轉了性子!如今你新婚燕爾,自然不好立刻上任,朕給你十日的時間。十日後,朕自有旨意給你。」皇上呵呵大笑,親自把水溶自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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