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夢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進來。她一身灰色翻領時下最流新式樣的長款西服,帶有鉚釘的緊身褲,黑色高跟羅馬鞋,從橫亙在腳面上的條條稜稜里露出涂著紅色蔻丹的腳趾,襯得白色的腳皮分外的觸目惹眼。
「舒柳澄是嗎?」她朝她走過來,徐徐地攤開手。
她連站起身來,將手伸出去。
葉夏夢的手指上也涂了鮮紅的指甲油。
「跟我來。」
她渾身帶著一股誘惑的香水味,走起路來擺動著腰肢,雖然略顯夸張,卻很好看。
她的辦公室簡直是花的海洋。
「對不起,辦公室很亂。」她將椅子上的一簇藍色妖姬隨意地擱在地上,請柳澄坐下。
自己坐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子後面,將一只腳翹起來擱在另一條腿上。辦公桌上起碼也堆了兩三束花,她將自己隱藏在花叢中,手臂一揮,將分散的花束都聚攏在一塊。
「我知道你是易子默介紹來的。我先簡單地說一下,我這里分兩班制早班時間是上午十點到下午四點,晚班是六點到晚上十點。但是我听子默說你不想上晚班的是嗎?那也可以,我可以安排你上早班。這樣行嗎?」
葉夏夢絮絮地說了一大堆話,又取過一張紙在上面劃了幾個字。
「我沒有問題的。」她說道。
「我相信子默的眼光。」葉夏夢說道。
「喂,陳慕思。」陳慕思拍戲的空檔接到一通電話。
「噯呀,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對方半嗔半慍地說道。
「唔,是盧小姐對不對?」他哈哈一笑。
「呀,原來你是逗我的啊。」盧雁靈嬌滴滴地說道,「叫我雁靈就行了,叫盧小姐多見外啊。我不是說過我們兩個可以做朋友麼?難道你叫你的朋友也是小姐先生這麼叫的嗎?」
「說不過你。那好,我叫你雁靈。有什麼事麼?」
「你現在在干嘛呀?」
「我正在拍戲,不過現在還沒有輪到我的戲份。」他如實說。
「那我就長話短。一周之後我訂了機票要到上海去玩,上次我听說你也是長住上海的。到時能不能麻煩你這位大明星當我的導游啊。」
「那有什麼問題。睡在我家都行啊。」他爽氣地說。
「這是你說的喔,我可省了酒店錢了。」她也在電話那端笑起來。她笑起來的聲音很好听,像小孩子的笑聲又甜又糯。
「不過麻煩你睡客房了。」他鄭重其事地說。
「那有什麼關系。只要不是跟你同一間就行。」她笑得更凶了。在國外念書的人性情也大不一樣。
「那好。我大概再過五天戲就殺青了。到時你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那就一言為定哦。再見。到時再聯絡。」
他收了線,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他晚上八點再打電話回去的時候,這一次柳澄接電話就接的很快了。
「真乖,今天沒有出門嗎?」
「那是啊。你不是說女孩子晚上出門不安全嗎?你要替我父母盡義務照顧我啊。」她哂笑他。
「好啊,你越來越不乖了。居然敢譏笑我,看我不回來收拾你。」
「千萬不要,饒了我。對了,說件正經事,我找到工作了。」
「工作?」他頓生疑竇。
「嗯,我有一個朋友幫我找了份教小朋友彈鋼琴的工作,就是在琴行里的,只要上到下午四五點鐘就可以回家了。」
「你有朋友?」他的疑團更大了。
「是我剛認識……」她頓了一頓,想著還是不說了,「反正就是一個朋友……你不認識的。」
「是男的還是女的?」他的口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是……」她略思了一下,改口道,「女的啦。你說好不好嘛。」
「你的病都沒好,去上什麼班啊。再說了,你自己都照顧不好,你有能力去管那些小滑頭嗎?現在的孩子多少機靈啊。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他擺出一副家長的架勢來。
「什麼嘛。」她鼓起嘴,氣呼呼地說道,「你不要質疑我的能力好不好?」
「我不是質疑你,我是非常地質疑。我怕你當時哭著鼻子跑回來跟我說,我做不下去了。」他學她哭的時候說話的聲音。
「不會的,那是你自己。」她嗤之以鼻地說,從旁邊的水果盤里拿起一只蛇果,放在嘴里吃。
「好啦。不跟你開玩笑了,既然你想做就去做。」他又恢復正常的聲氣說道,遂將話鋒一轉,「不過你上次唱的那首恭喜媽你改的歌,用來教小朋友倒是挺合適的。」
「什麼叫恭喜媽你改啊?」她口中的果塊差點蹦出來,「是gongximaniga。」
「那我不會,你教教我嘛。」
「不教。」
「教嘛。」
「不!」
「教嘛。」
……
翌日她立在大衣櫃前,選了一件胸前有一只女圭女圭布貼的背心裙穿上。去教小孩子當然也得有幼師的模樣。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她走到琴行,圓圓臉女孩朝她打招呼。
「你叫我柳澄就可以了。」
「我叫圓圓。」圓圓臉女孩的名字跟她本人真的非常地貼切。繼而交給她一份課程表。
她拿著課程表來到二辦公室,找到自己的辦公位子。
辦公室很大,她的前面是一個專心致志看報的女人,不時地托一托臉上的框架眼鏡。
「你好,我叫柳澄。」
她對著那女人開口道。
「唔,我叫鐘魚,一條魚的魚,就是會在水里游的那種。」那女人連頭也不抬地說。
她瞥見她正在看的那一張版面原來是娛樂版。
「我是教小提琴的。」鐘魚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她。「哎,你們看啊,那個胡大明星又換女朋友了。」她朝後面的那兩個同事嚷道。
「柳澄,你喜歡哪個明星啊。」她攸地又將話題轉向她。
「我……我喜歡……」她興奮地說道,「陳慕思。」
「陳慕思啊,好像前不久剛開演唱會的那個,長的倒是挺帥的,不過這些年也是半紅不紫的。」她喟嘆道。那口氣像是跟陳慕思很熟絡一樣。
「他會越來越紅的。」倒是柳澄對陳慕思充滿了無限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