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月兌離了身體,沒了痛覺,卻依然看得到現場的混亂。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軀體橫在馬路上,我第一次發現,閔昱聖那張永遠掛著自信笑容的臉上頃刻被一種巨大的驚恐和悲慟所取代,我甚至看到他眼里一顆顆的淚水滴落下去,融進由傷口肆意而出的血液。他用顫抖的聲音說︰「堅持住,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到。」我無法回應他。一遍遍重復,然後他失去了耐心,很憤怒地對著已經沒了生氣的我的軀體咆哮︰「魏安然,你不許死,沒我的允許,你不準離開。」我听著好笑,感情死不死這件事,他能夠做主一樣,霸道。不過接下來,我再笑不出來——救護車終于來了,醫療人員在用上了所有急救設備之後紛紛搖頭,白布蓋住了我的頭部。而閔昱聖卻像發了瘋似的揪住其中一個男人的衣領,嘶吼︰「我不許你們放棄她!救她!快救她!」最後卻變成了討饒,「求你們救她,我不可以失去她的。」閔昱聖……我在一旁想大聲呼喚,卻無奈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整個人開始慢慢的飄遠,飄遠。隨著陽光的上升,整個靈魂渙散,思緒跟著混亂,有一種陌生的疼痛一點一點的折騰著這具靈魂,記憶也慢慢淡忘,那個已經開始冰冷的身子漸漸變得無足輕重,直飄向天的盡頭。經過七天七夜的飄飛,我看到了一顆巨大的榕樹,心在剎那間安然,一個聲音隱隱的告訴我,這里將是自己的終點。遠遠的,听到有什麼人在悲泣,我輕輕飛過去,穿牆而過,卻發現雪白的病房里一名中年婦人,嚶嚶的哭泣,而病床上一名好看的女子昏厥不醒。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話一點都不假。我搖搖頭,剛想出去,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後吸去,身子便彈得向病床上飛去。這是一家典型的貴族醫院,偌大的草場上一顆高大的榕樹,蔥蔥郁郁的綠葉覆蓋了大片的面積,每個病人身邊都伴隨著看護,大樓便在樹叢中隱隱露出稜角,遠遠看去,更像是一家五星級的度假酒店。我睜開雙眸的時候,入目便是一雙焦急的眼眸,見到自己醒來,婦人緩緩的松了一口氣,精致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激動和感恩。「安然,媽媽總算是盼著你醒過來了。」我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婦人,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愣愣的望著她,沒錯,我是叫安然,但自己的老媽跟眼前這個婦人卻差了十萬八千里,我的媽媽是個佣人,身材肥大,灰頭土臉,而這位女士,身段窈窕,容貌端莊。「安然,你不認識媽媽了麼?是不是頭部傷口很疼?」她伸出手來查看我頭部的傷口。被她觸踫到時,還真有那麼些微的疼痛。我稍稍移開一些距離,「女士,我不是你的女兒。」「胡說什麼呢!」她大驚,臉頰的紅潤瞬間變得蒼白,眼楮里也流露出驚慌,「安然……你不記得媽媽了嗎?」我迷茫,轉頭看向潔淨的玻璃,倒映出一張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