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女人說︰「你先等等,我叫他起來。」喲呵,昨晚這兩人是奮斗到幾點啊,日上三竿了還沒爬起來。我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端詳著那個煙灰缸,像極了自己的陶藝風格,純手工捏造的邊緣,白色和藍色的交織螺旋花紋,貌似之前我大學的時候就做過跟它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我想拿起來看它的底座,因為我通常會在自己的作品下用小篆刻上「安然」兩個字。不過我手指剛踫到它,閔昱聖粗啞的咳嗽聲就傳來了。我轉頭望去,他儼然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眼袋烏黑,嘴唇干的都裂開了。「你怎麼了?」我問。「沒事,有點發燒。」听到他那鼻音濃重的聲音,我就心軟了下去,「好端端的怎麼發燒了?」他對我稍稍微笑,說︰「謝謝,我沒事。」「昨天不曉得是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有點發炎,今早回來的時候,毛衣里衣都是潤的,能不感冒就不怪了。」女人的模樣是十足十的家庭主婦,邊說邊遞過去藥和水。「他是今早才回來的?」我的疑惑幾乎是月兌口而出,他不是昨晚十一點就回去了嗎?「笑笑,麻煩你一早上,你先回去。」他嘶啞的沉聲道。話里是感謝,可明眼人一听便知道,他是有意要支開她。于是那個被喚作笑笑的女人頓了頓,笑著說︰「行,那我先去學校,你有什麼事打我電話。」她轉身離開,關門的時候力氣稍重,我看到她眼里一閃而逝的不甘和憂傷,感嘆,又是一個一見楊過誤終生的女子。閔昱聖,你的女人緣怎麼就那麼好呢?物傷其類,我打量他,甚至可以算作是一定程度的怒視,卻只見他張著口,胸口因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眸子里都染上了渾濁,似乎是供氧不足的癥狀。心柔軟的牽扯了一下,我又問︰「你是不是有鼻炎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他兀自笑道,扶了扶額頭,那里約莫還燙著。我嘴角一沉,這男人怎麼連羸弱的笑都那麼勾人呀!不爽!相當不爽!——可我現在又是在忙活什麼,問他家里有沒有鹽,替他配好鹽水洗鼻子。魏安然,你就這麼屁點大的出息?!…………好吧,我承認我就這麼點出息,看到他難受,我會心疼,看到他不好,我覺得自己也跟著不好了,「閔昱聖,你以後記得每天用鹽水清洗鼻子,幾個月後就會痊愈,以後感冒傷風什麼的,就不會那麼難受了。」他躺在沙發上,轉動黑曜石般的眼楮望我,眨了兩下。「記得要堅持每天清洗。」我重點強調。他朝我淺淺一笑。或許是鼻子通暢了,閔昱聖很快進入了睡眠狀態。不忍吵醒他,我從房里拿了一床棉被給他蓋上,順便調低了空調的溫度。他的額頭有細細密密的汗,我揚了揚唇角,出過汗就該好了。我側躺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看書,也漸漸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