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黃土嶺;再見,黃土縣;親愛的黃石,我來了!
小小站在四面崛地而起的高樓之間,學著沈從文說了一遍他北漂時說過的最牛叉的話︰「俺來了,俺瞅見了,俺都擺平了。」
軍訓一周後的晚上,班主任召開了第一次班會。
先是集體鼓掌歡迎新同學,而後直入主題,「每人作一下自我介紹,再說一句此刻最想說的話。」
同學們都穿著軍裝,燈光下,綠鴉鴉的一片,跟個民兵連似的。但每個人都沉默著,很久沒人發言。
班主任只好讓第一位同學起立,就從你開始吧。
女生站起來,聲音跟蚊子似的嗚噥了兩句,誰也沒听清,大概是說姓名、來自哪里,此刻最想說的話是「我很想家」。最後一句聲音越發細了,但奇怪的是很多同學都听見了。後邊的立起來,介紹完了也說「我也想家」。一個個坐下去,立起來,不大功夫,沉默的空氣中竟有低低的啜泣聲,並且這啜泣聲像一種瘋狂了的病毒,急速漫延開來,很快就連起哭聲一片,哭聲反射到牆壁、屋頂,一共振,整個教室嗚嗚咽咽,此起彼伏。
班主任也沒料到班會能開到這個份兒,一時倒慌了神,急得在講台上來回踱步。
人群里的小小皺緊了眉頭,此刻她一點兒也不想哭,她的大腦飛快地想了幾個問題︰吃的不好?食堂的飯菜比我家強多了,還有免費的綠豆湯喝;挨了兩天曬受不了了?怎麼都那麼矯情啊;想爹媽了?17年住一屋不膩歪嗎?甭問,這個班的男女比例肯定陰盛陽衰。
她真不想看著這娘們兒嘰嘰的事愈演愈烈了。她向班主任舉了舉手︰「老師,我想說兩句。」
「經歷以後我們才會變得更堅強,經歷以後我們才會變得更成熟,堅強和成熟不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嗎?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止住眼淚,學會用微笑面對。」一口氣說完,心還呯呯跳著,但她有一種快感。
「說得好!」教室後排的一個男生竟搶在班主任前面叫了聲好。
「非常好!」班主任臉上的疙瘩頓時舒展開了,「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孫小小」。
「非常好,就讓我們以孫小小同學的講話結束今天的班會。」
之後的小小胡謅了一個短篇,竟加入了學校的文學社。班長也問她,你以前當過班干部嗎?小小抿嘴不言聲,心想,黃土嶺那個濫學校,淨整模擬考試了,哪有閑心搞班委會,不過我不是干不了,而是沒機會。班長以為她是默認,就把孫小小的名字寫進了班委會名單。
更讓小小高興的是發了新校服,紅白相間,後背還背著一個大對勾,比黃土嶺那身漂亮千百倍,她穿那身就像50多歲的老太太得了一張返老還童的臉。她把母親做得那套新衣疊起來,恭恭敬敬地放進衣櫥,心中默念︰您就在這負責為我避邪吧!阿門。
作者題外話︰我想寫的是當代青年的生存狀態,尤其是廣大的「窮二代」們,不關心他們何談民生?也許我的文章處處充滿銅臭,但金錢真的正在玩弄我們的靈魂!廣大讀者朋友,謝謝您的支持,謝謝收藏!謝謝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