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貧與富的世襲之說,也沒有成與敗的世襲之說,有的只是我奮斗我成功的真理。」
再到黃石,小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句話一筆一劃地寫在舊掛歷紙的背面,寫了四份。並規規矩矩地用膠帶紙粘在門框上、正對門的牆上、床頭和床尾的牆上方。粘好後又仔細端詳一番,最後她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雙手合什,鞠了一躬︰「洛克菲勒,請保佑我!」
小小第一站先到了黃石的人才市場。來之前她並不確定應該帶些什麼東西,因為她從沒接受過有關求職方面的培訓,也不知道一份完整的簡歷是何面目。像一個徹頭徹尾按計劃經濟扶植起來的企業,突然被告知它的一切必須接受市場經濟的杠桿調節,自負贏虧了。不過沒關系,老祖宗不是還教過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嗎?那就是模著石頭過河。她想了想,帶上了身份證和畢業證。
半個小時以後,她站在了這座建築物的跟前,卻發現自己在這上面花費的腦細胞太超前了,也太多余了。因為整樁建築已被腳手架和安全網包圍,看來正在實施規模不小的改擴建工程。空氣里不時傳來金屬、磚石撞擊的聲響,戴著黃色安全帽的工人像小螞蟻似的在空中忙碌著,不知即將為黃石的青年獻上怎樣的杰作?「黃石勞動力市場」幾個大字已被取下,在牆角處摞成一堆廢品。廢品的四周卻赫然碼放著「黃石人才市場」幾個更大而嶄新的黑體字,似乎還沒有完全干透的紅色漆面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顯出蓬勃的氣息來。
「二十一世紀什麼最貴?人才。那麼二十一世紀什麼生意最火?人才市場唄。可這幫家伙的反應也夠遲鈍的,還在這現蓋樓,否則半年前開張,估計都會擠破門。別的不說,單我們學校,升旗時擠得一操場的人不都得上這來買票嗎?我就不信他們都有陳小建那樣的官爸。小小這樣想,轉身要回,卻又下意識地向那堆廢品看了看,心里反復默念著這兩個詞「勞動力」、「人才」,不禁又想︰有什麼關聯嗎?是勞動力搖身一變成了人才呢,還是人才搖身一變成了勞動力呢?
可不論是「人才」,還是「勞動力」,工作都是不能等待的,因為她的肚子、車票、房租以及將來再來這的門票錢,都是不能等待的,甚至是迫不急待。「干脆步行回去,還可以留意街兩邊的招聘機會」,想到這小小又從公交站點踅回人行道上,邊走邊伸著脖子向街邊的店鋪張望,只要是有字的東西全不放過,哪怕是一張廣告,也得趴到近前確認沒有夾帶著招工信息才離開。
漸漸地感覺脖子有些酸了,眼也有點發離了。停下來一看,竟快走到學校了。「學校又能怎樣,她都不要我了,我還留戀她干嘛?」小小嘟著嘴,嘆了一口氣,一坐在街邊的一塊石板上,望著正午的陽光,回想著記在腦子里的招工信息。她一共記了四條,三家飯店一家酒吧。說實話,她之所以沒有立即進去問個究竟只是因為對餐飲、娛樂業她還是心有疑慮的,許是陳小建給她灌輸的負面信息太多了,可萬一真進了個涉黃、涉黑的地方,不就上了賊船嗎?她可不想在二十歲的時候就一失足成千古恨。可話說回來,真要到黔驢技窮的時候,也只能破釜沉舟了。別以為只是端盤子,人家名文規定︰要求女性18——22歲,再過兩年,想端這個飯碗人家還嫌你超齡了呢。
「孫小小!」小小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抬頭一看竟是班主任王老師。
「王老師!」
「怎麼一個人坐這,多熱呀?」
「呵,沒覺得。走累了,歇會。」
「怎麼樣?工作問題解決了嗎?」
「還沒呢。」小小不好意思地咧開嘴笑了笑。
「我倒有個臨時的工作,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去,可這兩天怎麼也聯系不上你。」
「是嗎?」小小頓覺柳暗花明,兩眼放光,也不覺得累了。
「是這樣,我有個朋友,開家樂器行,讓我幫忙找個售貨員。我就想到了你,你可以邊工作邊等待機會,騎驢找馬嘛。」
「老師,我願意去。」小小挺了挺胸,爽利地回答,「您看我能行嗎?」
「怎麼不行,你要不行,那估計沒人能行了。再說,咱也不是去當科學家。」
「謝謝,太感謝您了!」
「沒什麼,我也是受人之托。喏,這是他的名片。你見到他提一下我就行了。」
小小回到出租屋,將鞋子一踢,一下蹦到床上,在舊掛歷紙上親吻了幾下︰「謝謝!謝謝!洛克菲勒,謝謝!王老師,謝謝!孫小小,謝謝!」
作者題外話︰我想寫的是當代青年的生存狀態,尤其是廣大的「窮二代」們,不關心他們何談民生?也許我的文章處處充滿銅臭,但金錢真的正在玩弄我們的靈魂!廣大讀者朋友,謝謝您的支持,謝謝收藏!謝謝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