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報自考。」
「哦……」包子應了一聲，夾著一片羊肉往嘴里送，猛地意識到莊朗明說話的內容，「你，你……」嘴巴里的羊肉又燙又Q，半天都嚼不醉，包子急得全番又吐會到盤子里去，這才睜著大大的眼珠子問︰「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想報自考。」
「啊？」包子抽搐著肩膀，笑了笑，「你沖動了？」
「我不是沖動，我是真的想再學點知識。」
「為什麼？」
莊朗明頓了頓，感慨的說︰「這段時間我因為開車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們其中有底層的農民、處于中下層的打工仔、還有衣裝整齊的公務員、幾個趾高氣揚的金領、甚至有些是大月復便便的企業老板，他們每一個階層的人都有著不一樣的素質，可是我發現，唯獨只有在文化修養達到一定水平的人才能夠走得更遠。這個社會是向前進步的，人的思想和閱歷也應如此，所有的人都能與時俱進，唯獨我落後一大截，永遠止步不前，我慢慢的發現我快要被這個社會拋棄了，所以，我現在很希望能夠學更多的東西，我希望能夠重新找到自己的未來。」
火鍋旁的包子徹底石化了。
「怎麼？」
「這，這是痞子明會說出來的話嗎？」
莊朗明從小就不學無術的，甫一入高中，第三個禮拜因打架就被學校開除，論學歷，僅僅是初中畢業。
「你給個話，幫還是不幫？」
包子還在難以置信的盯著他，半天才點頭表示允可，「為女人兩肋插刀，為兄弟我可以插女人兩刀，這種碎碎的事我能不幫嗎！」
莊朗明笑了，他醇厚的笑容十分英俊。
「不過……你該不會是要我幫你補高中的數理化吧？」說實話，包子的高中那會兒也基本上是混過來的，課堂上學到的東西早還給老師了。
「我也不太懂報自考需要個什麼樣子的程序，反正你一定比較懂，你就先幫我報個名，然後代我買幾本課本，我自己學。」
「你自己學？——這能行嗎？」包子乜著眼楮看他，又不好打擊莊朗明落下的知識太多，「這樣吧，你看這麼著行不行，你明後天看什麼時候有空就去J大找我妹文倩，我呢，讓文倩帶你先在他們教室里听听課。你若听得懂，就直接在她們那里免費听課得了，要听不懂呢，咱再想辦法？」包子本名其實叫做包文字，和妹妹包文倩同是J大學生，不過包子高妹妹兩屆，現在已經出來外面工作了。
「也行……不過你們學校允許外校人口進出嗎？」
如今的大學課堂，只要你想學習，他們歡迎還來不及呢。
包子吹噓心膨脹，忍不住又吹起牛來︰「這點你放一百個心，哥們我在我們J大吃得很開，別說那些保安老師教授了，就連校長平時都要給我三分薄面，我明兒替你去說說。」
莊朗明習慣性的雙手抱拳，「包子，謝謝啦。」
包子一拍桌，「你這樣說就不對了，跟哥們還提什麼謝字，該罰！」
倆男人都是粗人，像無頭蒼蠅，隨意探討了一下成人自考的方略，便以為再千難萬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當下都喜笑顏開。
倆人一直喝到深夜方罷，送別了包子，莊朗明這才將車子開回到住處。
今晚的雪，一直下不停啊。
莊朗明從車上下來，整只腳直接陷進雪地里。
他抬起頭，雪花撲哧撲哧的砸在臉頰上，冰冰的。
原來這雪出乎意料的大，不一時就把他的頭發全部都蓋住了，莊朗明滿頭雪白的站在雪地中，閉上眼楮，想象自己是古龍小說里的一個古代俠士——那些對于自己的將來一片迷茫卻又凌然孤傲的俠士。
也許因為酒精作用，他很不經意的又想起白天那個女孩，自己都有些吃驚。
可是，應該不會再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