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君皓宸慣例留宿在鳳儀宮。自從南苑回宮,他幾乎天天留宿于此,兩人相敬如賓到也相安無事。只是前朝後宮瑣事太多太多,叫人無法安神。每次看到他總覺得疲倦不堪,然後還要在眾人面前硬撐到毫無一人才會卸下偽裝。
這,就是帝王的無奈吧。想到寧王妃和她說的那些話,她都快六神無主了,不知道這些話告訴君皓宸是什麼後果。
沐完浴,君皓宸枕在她雙腿上休息,趙雲溪的手輕柔按著他的前額,柔聲細語道,「听說皇上賞了一座府邸給長公主和靖北侯大婚。」
「恩。父皇的三位公主,皇姐是最早出閣。朕不想讓太後覺得朕怠慢了他們母女。于是便在昔日睿王府旁邊建了公主府,以方便皇姐出入宮廷。」
方便出入宮廷,恐怕是監視吧。趙雲溪暗暗嘆息,長公主出嫁嫁妝、飾物都是最奢華最上成的,光是那件鳳冠霞帔就是請江南蘇繡高手一針一線縫制的。
「怎麼了?」見她許久沒說話,君皓宸睜開雙眼凝視她。
「臣妾覺得……,長公主和靖北侯固然相配,但終究沒有任何情分在,怕相處後爭吵在所難免。」趙雲溪婉轉的訴說,長公主的性格他應該很了解。萬一靖北侯婚後冷落她,鬧起來救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飯後的笑話了。「長公主身份尊貴,是太後的掌上明珠。臣妾擔心靖北侯容忍不了公主的脾氣,不如讓婚事緩上一段時日吧。」
君皓宸利索的起身,銳利的掃過她臉頰,「一口一個靖北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這麼關心他了?」
察覺到她的怒意後,她連忙解釋,「臣妾與靖北侯並不相識,幾面之緣而已。那日壽宴上,皇上突然賜婚,臣妾發現靖北侯似不願娶公主為妻,所以才……,臣妾多嘴了。」
「朕沒怪你的意思。自古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是帝王家。朕與皇後不就是如此。」君皓宸以為她在擔心景萱,寬言安慰道,「不用擔心,靖北侯知道分寸,他會善待皇姐的。」
「靖北侯是皇上伴讀?」她問道。
「是。」君皓宸如實回答,然後困惑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臣妾听寧王妃提起過,今日寧王妃有找過臣妾。皇上,如今你是君國皇帝,誰對你忠心你必定了然于心。臣妾想問皇上,你昔日的伴讀是否效忠于你。」
「……」
趙雲溪斂下眉眼,心里已經清楚沉默是什麼意思。「兵部尚書手握重兵,靖北侯不是皇上的人,皇上怎麼會讓他擔任重職。之前的一切都是誤導人的吧,包括這次賜婚。」
「皇後。」君皓宸怒斥,剛才還是溫玉的俊臉立馬被戾氣所覆蓋。「後宮不得干政,你剛才那些話無疑在挑撥朕和太後的關系。」
「皇上和太後的關系究竟如何,皇上比臣妾更明白,臣妾不想干涉朝政,只是擔心皇上的大業和謀術會耽誤身邊最重要的人,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君皓宸和楊凌是敵是友他們心里最清楚,再加上寧王妃的神情,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福兒應該得到自己的幸福,不該成為他們權勢背後的犧牲品。
君皓宸平復心情後,無力問道,「你有話要告訴朕。」
「臣妾的確有話要說,可現在不是時候。等時機成熟了,臣妾回告訴皇上的。若皇上肯把婚事延緩,你一定會得到更多意想不到的東西。」
「與福兒有關?」君皓宸很聰明,立馬聯想到這件事和福兒有關。「福兒和你說了些什麼,快告訴朕!」
趙雲溪靠在他肩上,軟弱無力的說道,「福兒什麼也沒說。是臣妾看到她病得這麼嚴重有些感慨罷了。」
「她會好起來的,朕已經吩咐太醫院準備最好的藥材和湯藥,相信過段時間就會好了。」君皓宸勸解著,可內心忘不了剛才那番話。「真的沒事?」
她怎麼能告訴他有事。趙雲溪為難級了,也煩惱極了。福兒的病用再多的藥也沒有用,她的病唯有一個人可以醫治,那人便是楊凌。
她必須找福兒聊聊,在確定寧王妃所言屬實的情況下再做定奪。她希望不會拖太久。
「長公主快出閣了,福兒也到了婚嫁年齡,皇上可有中意的人選?」
君皓宸沉默了良久,姍姍道了一句,「靖北侯是不可多得的良將,朝中無人能及。這點朕很明白,福兒是朕唯一的妹妹,我也希望她能嫁個如意郎君,他們……」
趙雲溪突然紅了雙眼,原來他有想過讓靖北侯娶福兒。「楊凌娶長公主也是皇上受益的吧。」
君皓宸沒有回答,但她清楚這是一種默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算計好的,福兒不過是蒙在鼓里,她不能用福兒的終身幸福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