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給她搬張凳子。」
方才那個婢女應聲而去。
原來是叫青嵐啊。沈宜良再次謝恩,見青嵐把椅子送到她腳邊,也輕輕說了聲謝謝,這才優雅落座。
皇後瞧著舉止挑不出一絲瑕疵的沈宜良,她那雙眼楮像極了她的父親,想起故人,皇後心口一悸,咳嗽起來。
「皇後娘娘……」
沈宜良關切地站起來,見兩旁的婢女已經俯身輕輕拍撫著皇後的背,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
皇後咳了幾聲,喝下婢女遞來的茶以後,終于不再咳。她用手帕輕輕抑了抑唇角,確定沒有茶漬沾口以後,緩了口氣才開口說道︰「這幾日,本宮總是少眠多夢還頭痛,據說天竺國的檀香有安神功效,便叫人燃了,倒是有些用處,可這煙味本宮聞著委實嗆的慌。」
沈宜良听皇後這樣一說,心下沉吟一番措辭,說道︰「娘娘若是怕煙味嗆著,臣女倒是有個法子,只是請娘娘恕臣女冒昧。」
「你有法子?那可真是太好了!」皇後面露喜色。
得到皇後的許可之後,沈宜良這才起身。剛走到榻邊的香幾旁,忽听得一陣腳步聲傳來,通報的太監進來道︰「娘娘,三皇子來了。」
婢女們忙上前為皇後整理衣衫,沈宜良才往旁邊不起眼的地方退了兩步,已進來個儒雅少年,正是志學之年,墨發高束垂以錦帶,雙目清澈如泉,身材頎長,氣質溫潤如玉。
此人便是三皇子宋諶(chen,二聲),生母裴貴妃;外祖父裴韞,乃是正二品門下省侍中。真可謂有權有勢,身份非同一般,但見他向皇後作揖請安,禮貌有加,臉上絲毫不見與富貴有關的乖戾囂張。
見了他,沈宜良想到一句詩來「樓前茫茫天地闊,萬頃月浸空江秋。」見了他,仿佛見到了那江城如畫、晚照晴空的景象,讓人身心都沉浸在這清雅之中。
皇後忽然提到了她,沈宜良從晃神中收回思緒,慢慢向前幾步,曲膝道︰「宜良參見三皇子。」
「不必多禮。」宋諶抬手虛扶了一把,看了她一眼,說道︰「母後,這位是哪家的小姐?」
皇後將緣由細細地說了一遍,言辭中處處夸贊沈宜良。宋諶將信將疑,眼前的小姑娘真有母後說的這般好?
皇後見他有些疑惑,因拉起沈宜良的手,對著宋諶說道︰「你可別不信,今日就讓你看看宜良紅袖添香的才藝,保準你大開眼界。」
沈宜良雙頰微紅,輕聲道︰「宜良才疏學淺,娘娘謬贊了。」
「本宮正為這煙味煩惱,你這孩子就快別謙虛了!」
听皇後這樣說,沈宜良復走到香幾旁,香爐之上青煙陣陣,香味濃烈。沈宜良微微皺了皺眉,用香箸輕輕夾起爐蓋,見爐內火大,便取起砂片,加了些許香灰,再焚。少頃,濃烈煙味漸散香芬裊裊,這才將爐蓋蓋上。
只是幾個細微的動作,原本嗆人的煙味就消失殆盡,變得芬芳和緩起來。
宋諶雙眸一亮,果然這般絕佳!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面前的沈宜良來,只見她著了一件白色暗紋的短上襦,紅微瀾齊胸襦裙,外面罩了一件紅花紋的半臂袖,螓首微垂、雙眸低斂,雙頰浮著兩團淺淺的紅暈,不知是原本白里透紅的膚色亦或是被衣衫映襯的。一時他的腦中只浮現「窈窕淑女」四個字。
皇後見宋諶愣愣的,便開口道︰「如何?母後並未吹噓吧!」
宋諶微微一笑︰「母後說的是,沈小姐才藝絕佳,只是素手一動,便能叫這嗆人的煙味全然消失,兒臣佩服之極!」
原本只是被祖父夸贊一番,現在又是皇後又是皇子的,沈宜良越發不好意思起來,輕聲說道︰「讓娘娘、殿下笑話了,宜良只是熟能生巧並無才藝,這香,火勢不宜猛,使香味緩蒸便是。」似是在心中盤算了一會兒,復道︰「娘娘受不起這煙味,若要去除,臣女倒是有一法,只懇請娘娘給臣女三天時間。」
皇後听了大喜,道︰「準了,只要讓本宮不咳嗽就好。」
宋諶望著沈宜良淡淡的笑臉,心下暗忖,雖說焚香技藝不錯,但皇後頭痛失眠和咳嗽皆是舊疾,怎麼可能輕易就去除?如若吹噓說大話,那也算是大不敬之罪。他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作者題外話︰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