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靜謐的大牢,潮濕的仿佛是梅雨季節永遠沒有干淨的一刻,空氣中氤氳著發霉的氣味,遠處傳來清脆的鐵鏈聲,不知又是那哪一個牢房的犯人被提出去了,亦或審訊、亦或出去重見天日、亦或被折磨死,在這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沈宜良雙手握著木柵欄,眼楮還望著遠處。她的母親方才來看過她,不知托了多少關系才進得來,哭的像個淚人似的,害得她的眼楮到現在也還紅紅的。
青嵐與她關在同一間牢房里,坐在一堆柴草上,瞥了一眼沈宜良,冷冷地說道︰「你的命還真是好,未婚夫婿探完了,母親又來。」恐怕外頭還有一堆人要想辦法將她弄出去,哪像她自己這般苦命。
沈宜良轉過身來,看了青嵐一眼,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還是沒說,靜靜地走到青嵐對面的一堆爛稻柴上坐下來。
青嵐看她的眼眶紅紅的,冷哼了一聲,「就這樣關著就能哭成這樣,你們這些官家小姐呀是沒吃過苦,根本就不知道苦是什麼。」青嵐手中捏著一根稻柴,一下一下地掐著,「哪像我們這些出生低賤的人,家里窮的活不下去活該被賣到宮里來當卑賤的宮女。」
沈宜良听著她罵罵咧咧地,半晌開口說道︰「可是你靠著自己的努力已經能夠隨侍皇後娘娘左右了,再過兩年便可以出宮,娘娘她肯定不會虧待你的。」沈宜良為青嵐惋惜,如果不與大皇子牽扯上,不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想她出宮以後一定能過的很好。
「你懂什麼呀,這其中付出的心酸苦痛豈是你口輕飄飄的一句話能夠概括的。」對于命運不公的恨意充滿了青嵐的整顆心,「哪像你從小出生高門,就算年歲小,一進宮便能封個女史,未來再嫁個有錢有勢的人家,你的一生根本無需憂慮什麼。」
這便是人生的不公,明明很努力地往上爬,可是人家甫一出生的起點就比你高上許多許多。你拼死拼活才掙來的一切,也許在人家的眼中還是一文不值。她心有不甘,憑什麼她就不能做人上人?
「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惱,也許我的家境出生是要好一些,但那並不代表就是無憂無慮。」
自打她出生她從未見過父親究竟長什麼樣,她羨慕其他兄弟姐妹有父親的疼愛。雖然祖父極其疼寵她,但並不能改變她和母親在府中必須謹小慎微地過日子,還要忍受著伯母嬸娘們的冷嘲熱諷。就像她此刻被關在牢中,母親還要看著舅母的臉色厚著臉去求娘家的幫助。
還有她一手的好字也是從小練出來的,也許把這些說出來青嵐會覺得不值一提,但那時候確實也是她的煩惱。冬天天氣那麼冷,凍得手都握不住筆,可是祖父為了不讓她偷懶還是要她坐在冷風四溢的涼亭里寫下了一張又一張的字。也許及不上王羲之當年洗黑了十八缸清水那般,但這樣一天一天不畏嚴寒酷暑堅持下來確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還有其他大家閨秀該學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犧牲了所有玩樂的安逸日子才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