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 55.如夢

作者 ︰ 夕畫

「洛姑娘要獨自出去麼?」田美美遠遠地看到,忙追上來問。

「隨便走走。」洛雪兒回首一笑。

「太晚了。我去叫清蘭過來,派人跟著好些。」田美美關心地道。

「不用了,我走走就回來。也許,我直接回王府了。」洛雪兒婉拒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兒,干嘛後面跟著一個人受苦。而且,她現在最需要的是獨處。有些事,必須要好好想想了,從頭想到尾,她再不能將這面前發生的一切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夢境來看。

想到這兒,她仰首望向三樓,火燭仍亮,心卻暗了。有些事,當斷即斷。她,從來就不是個優柔寡斷的女子!

生有何歡,死又何妨。洛雪兒潛然淚下。

別了田美美,洛雪兒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晃悠著。雖是寒冬,倒正值月圓之夜,所以月色通明,風行默默,出行絲毫感覺不到有問題。

洛雪兒心事重重,後面不知何時跟上了一個蒙面人,她全然不覺。

洛雪兒終于停住了,前面無路可走——偌大的湖擋住了她的去路。夜色中的湖光鱗鱗,恰似奇光。讓洛雪兒的心更迷亂了少許。

這當兒,她身後的蒙面人忽然不見。而洛雪兒仍是一無所知。

湖邊有並排的小木礅,她走過去,才要坐下,卻發現其中一個小木礅上面竟有一張小紙條。洛雪兒一愣,拿起一看,上面寫的竟是︰「離開六閑王,許你榮華富貴,逍遙天下。」

洛雪兒淡淡一笑,手一揚,那紙兒隨風落向湖中。不一會兒,蹤影全無。

榮華富貴,逍遙天下。她自己不會去爭取麼!如果她要,她大可放下一點自尊,留在六王府,一樣的會擁有。

這是哪個少根筋的人留下的破紙兒?

不管,先歇會吧。小木礅有些冷,一如她心底。

千里共嬋娟。那麼,千年亦相共嬋娟吧﹗可是,她怎麼一點也感受不到家鄉的氣息呢﹗

眼前的一切都未明,她的到來不明,六閑王的心意不明,她的角色不明,她的未來不明。這全然與她不搭的大順王朝,只許她游戲人生,而不許她暢快放心地過日子。

長這麼大,她什麼時候這樣費心過啊﹗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在父母的蔭護下,在眾多原以男朋友自居最終成為兄長般的男性朋友的庇護下,除了自己的吃喝拉撒,幾乎百事不管。可如今——如今一切都是虛幻的呀!

連那份絕純的真心都是虛幻的,還另有所謀,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的?她要不要,不要這麼急躁,先給兩人三個月的時間再說?也許,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到來呢!

臉上涼涼的,一抹,是如泉的淚水。

爸爸媽媽呀,你們在哪里?爸爸媽媽呀,我又在哪里?我失蹤了,你們找我了麼?想著想著,她忘了身在何處,只在意自己心里的茫然無助與無邊傷痛,竟號啕大哭起來。這一哭,直哭得日月變色,風兒嗚咽,湖水回音。

配著她這淒慘悲苦的哭聲,倒是有一絲悠揚清冷的簫聲在這夜色中輕輕地響起來了,與她的哭聲想應和。從來只听說過琴簫和鳴的,不曾想,這哭聲,也會有簫聲來作伴。這簫聲,悠揚清新,多韻含情,似有安撫人心之效果。不到一會兒,洛雪兒自動止住了哭聲。

在男孩堆中長大的她,會的大都是男孩子才會的東西。她沒有音樂細胞,但唱唱歌還行,再就只有會吹笛子了。笛簫本來就有淵源,她這會兒還是能感受到簫聲里既溫情又寂寥又驚慌的心情。

還有人比她心里更寂寞慌亂的麼?

抬起頭來,大震,那人,赫然是今天才見到的胡逸風,她看中的牡丹花。這牡丹花也會覺得寂寞麼?洛雪兒懷著疑問,不知不覺就走到胡逸風跟前去了。

直到走到胡逸風跟前,才發現他旁邊還有一個人,一身全黑,甚至臉上還蒙了黑面巾,只留了雙眼楮在外面。洛雪兒只在電視中看過黑衣人,不是大俠就是大盜。這人是哪一種?但他雖蒙著臉,一身的磅礡氣勢已然彌漫。她甚至感覺得到他的心事重重。這人,一定不會是大盜吧。

見她過來,胡逸風似有絲訝異,但他仍接著將他那曲兒吹完。終于,一曲完畢。胡逸風瞅著洛雪兒道︰「姑娘這樣看著我,莫非看上我了?」

洛雪兒釋然,胡逸風沒有認出她就是白日著男裝的洛公子。她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世上妖艷女子甚多,不足為奇。但再要找出似公子這樣妖艷的男子,只怕是黃梁一夢。我觀你似賞花,有何不可?」

「真是胡言亂語。」胡逸風不屑一顧地說道。

「對呀,公子怎麼知道我胡言亂語。」洛雪兒還笑呢。心亂如麻,是該胡言亂語一下下嘛。

「姑娘一人深夜在外,難道不怕遇上登徒子麼?」胡逸風笑著問。

洛雪兒不答反問︰「象公子這樣風流的人物,難道不怕江湖俠女劫色麼?」

「有趣。」胡逸風將笛別到身後,撫掌大笑,「姑娘莫不是江湖女俠,要劫我的色麼?」

洛雪兒斜睨他一眼︰「雖說是艷如牡丹,誰又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牡丹之性。要是一朵帶刺玫瑰,那我不是得不償失了。所以,你還就在那兒迎風而立吧,我就這樣看著賞賞就行了。」

在江湖人面前,她洛雪兒就是一個小蝦米了,犯不著將自己這小蝦米往人家大鯊魚嘴里塞。她今天已經夠衰的了,不想再惹霉運了——任哪一個女子,听到娶她疼她的夫婿親口說出因另有所謀才娶的妻,誰都不會好過吧﹗

她洛雪兒錚錚傲骨,尤其受挫。

「姑娘夜半出游,是無家可歸麼?」那黑衣人低沉地問道。因低沉,自就有絲沙啞,但那晶亮的眸子泄露了某些信息。洛雪兒馬上斷定,這人,她絕對見過。但他是誰?她不能確定。

但她堅信她的直覺永遠不會錯。

「是啊,無家可歸。」洛雪兒嘆道。

「夫家不容?」胡逸風笑得甚是得意,想是打趣她覺得有點好玩。

「是啊,小女子夫家不容。咦,好聰明的俊秀公子爺,連這你都知道。」洛雪兒信口胡謅,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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