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除了依然鎮定自若的雪殺,茶棚里再無他人。掌櫃的顫顫兢兢地漏出半個頭,「小姑娘快走,馬匪來了。」說完顧不得收拾,從後門撒腿奔逃。雪殺沒有吱聲,輕輕抿了口茶,干澀無味,和春茶自是不能比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吁……」一群人勒住馬韁飛身下馬,為首的是個滿目虯髯,五大三粗的漢子,看了看空空的茶棚,狠狠在滿是塵土的地上狠狠啜了一口,「丫的,又晚了一步,這些王八蛋子都是兔子變的,跑他媽的那個快!叫老子逮到了非得兒打斷他們的狗腿。給我追!」「老……老大……快……快看……那還還有……」罵罵咧咧的男人順著結巴的手看去,瞬間轉怒為喜,「哈哈哈哈,老子發了,看這麼個細皮女敕肉的小姑娘,嘖嘖,那容貌,老子睡了多少女人啊,夢都沒夢見過這樣的。小是小了點,不過老子就喜歡女敕的。」男人笑得極度猥瑣。雪殺緩緩起身,冰冷的目光越過來人,步子輕盈,瞬間走至為首的男子面前,慘叫聲起,沒有任何人看清眼前的女子是怎樣出手的,那一刀從男子的胯下刺出,為首的男子甚至都未來得及驚呼,瞬間就交待在了這里。所有的馬匪看著女孩刀劍上滴下的鮮血,再看看倒地的老大,一時間居然分不清是驚是怕,「殺了她,為老大報仇。」馬匪們蜂擁而上。靠近雪殺的人尚未來得及看清對手的招式,眼睜睜看著利器入體,砰然倒地。雪殺的招式越來越凌厲,渾身的殺氣與冷漠恰似地獄而來的惡魔,仿佛她殺的不是人,而是生命皆無的稻草人。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地上的血腥越來越濃,隨著逐漸漆黑的天色在風中擴散。她就這樣穿梭在人群里,所過之處,便有生命逝去,機械的殺戮,空洞而沒有靈魂。看著遍地的尸體,剩余的幾個人顫巍巍的跪倒在地,不是求饒,而是那種來自地獄的關于生命之外的深深絕望,幾人雙手拿起手中的武器,紛紛向自己心髒捅去。相較于死亡,他們更害怕這種令人窒息的恐懼以及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深深絕望,所以死對他們來說,反倒是一種解月兌。遍地的尸體,血流成河。天色黑暗下來,蒼白的月光照著這樣的場景,平白地多了些詭異。劍身入鞘,正欲起身,雪殺瞬間發現周圍的異樣。周圍被濃濃蒸騰的血氣所籠罩,自己身在其中,怎麼也走不出。血霧的盡頭詭異的笛聲越來越近,雪殺感覺整個人在笛聲里越來暈,隨手抽出身上的長劍,狠狠刺入自己的身體。劇烈的疼痛是使得雪殺清醒了三分,月兌著踉蹌的腳步向著前方走去。逗逗轉轉,幾番掙扎終還是回到了原點。就地而坐,絲絲冰涼。閉目沉思。驀然間恍然大悟,劍身再次入體,鮮血在地上留下一路血痕。雪殺斂了氣息,一步步向著血霧濃重之處走去。血霧越來越弄,周身一片紅色圍繞。雪色閉上雙眼,五步一回,七步一轉,身下不斷變換著腳步。片刻之後,雪殺緩緩睜開雙眼。血霧的盡頭,一個背對自己而站的白發蒼蒼的老婦,正執一柄古老的木梳,一下一下疏著長及腳踝的白發。顫巍巍地站在竹林深處,恰似一陣風吹來,瞬間便會巋然倒地。如果不是一下一下地疏著長發,雪殺定會以為那是一具渾然天成的人物雕像。老人似乎感覺到了雪殺的到來,緩緩停了下梳發的動作,恐怖喑啞的聲音仿佛自天外而來,「你是第一人,也是最後一個!」雪殺停住腳步,「你究竟是誰?敢在此裝神弄鬼!」老人並未理會雪殺的喝問,聲音依舊毛骨悚然,「歡迎歸來!」雪殺努力平靜自己的心緒,一步步向老人走去。老婦緩緩回過頭來,雪殺的劍身瞬間已經抵上老人的脖頸。饒是雪殺擁有兩世的智慧,兩世的鎮定,這一刻也被深深鎮住了。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恰如一張平平的白紙!沒錯,老人的整個面部平平,仿佛等著人用飽蘸濃墨的筆,去描繪出她的五官。雪殺瞬間被震住,「你是人還是鬼?」老人呆在原地一聲不吭,似在回憶往事。過了片刻,老人才緩緩出聲,「天之簇火,洗滌你純淨的身體,血咒消弭,葬死亡之靈!」雪殺沒有出聲,琢磨著老人奇怪的話語。老人繼續道,「這死亡之奕你算是過了,道是舊人相識,一切,都按照命運的齒輪緩緩啟動,逃不掉!逃不掉!」話音未落,一陣白煙閃過,眼前的血霧消散,遍地的尸體如故,只是雪殺的腳下,多了一塊小小的紙簽。雪殺打開一看,兩個鮮血浸染的大字------「魅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