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雪殺未見蘇慕卿動用任何的術法,每每路過小店都會讓店家打包好食物,他自己卻是滴水不進的。要進鯉城,必然經過滄州的地界的臥龍嶺,據說臥龍嶺一向匪患猖獗,並不太平,除了江湖草莽,尋常商家和貧民百姓是萬萬不會走臥龍嶺的,坊間一直流傳著「寧做蜀山鬼,不為臥龍人」的說法,此地由此可見一斑。這荒野之地,前不著村後著店,此時被枯葉覆蓋的古道一直延伸向遠方,走在上面更顯落寞淒涼。傍晚時分,天空隱隱響起陣陣雷聲,天地間的雨勢,也漸漸大了起來。風雨越來越大,天空漸漸黑了下來,舉目遠眺,只有遠方的古道邊上依稀透亮的點點燈光,蘇慕卿隱了一身氣息,化作平凡模樣,二人步履匆匆向燈光處趕去,跟在後面的雪殺看著在大雨里多了幾絲狼狽之相的蘇慕卿,嘴唇不禁咧了咧。這是一間極為古老的木屋,二人輕輕推門進去,簡陋的大堂里依稀可見幾張破舊的木質桌椅,昏黃的油燈下,店鋪的櫃台之後滿臉溝壑的老者緩緩抬起頭,聲音蒼老而無力,「二位打尖還是住店!」雪殺目光掃過老者,「一壺熱茶。」老人顫巍巍的想後堂走去,仿若隨時都可能跌倒。蘇慕卿坐在木椅上,陷入了沉思,未來得及處理已經濕漉漉的衣服,換了平凡的容貌,但那眼里的風采,依然無人能出其右,「雪,你怎麼看?」雪殺听著這一稱呼,一時間有些不習慣,「叫我雪殺!」「這個名太多煞氣,不好!」雪殺沒有再糾結,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所謂名,只不過是個代號而已,」荒郊野地,不言而喻。」蘇慕卿緩緩搖了搖頭,「他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妖魔之氣,他是人。」「看他的樣子並不像習武之人,不過一切小心,切莫連累我來救你!」雪殺的語氣依舊不帶任何情緒。說話間,老人已經沏好熱茶,自顧放下之後便道去準備客房,顫巍巍的上了樓。蘇慕卿倒了兩杯茶,兀自親飲一杯。雪殺掃了眼面前之人,把熱茶一飲而盡。蘇慕卿道,「你雪兒,你怎不懷疑就喝了。以你的性子,怎生不懷疑其間有毒也未可知。」雪殺瞪他一眼,滿目嘲諷之色,「這都查不出來,有怎生厚顏做了人師父?」蘇慕卿似是不再計較雪殺的不恭,半晌才緩緩開口,「不,我一開始就知道,這茶里有毒。」雪殺听罷,心中半是驚怒半是悔恨,自己從什麼時候起居然就輕信了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人,手中的長劍只指蘇慕卿心口,「你自尋死,不該拉我墊背!」蘇慕卿右手挑開雪殺的劍尖,聲音依舊平靜無波,「雪兒,你越來越浮躁了。」雪殺正欲還口,卻懵然瞥見蘇慕卿的容貌恢復如初,並吐出一口濃濃的鮮血。雪殺一時間琢磨不定,「什麼毒藥?我為何無事!」蘇慕卿緩緩起身,過了片刻,方言道,「洛神醉!」雪殺沒有再言語,蘇慕卿繼續道,「上古神卷中有記載,洛神醉。無色無味,尋常人等飲之,可益壽百年。五界之人沾之,十二個時辰之內,法力全無,尋同廢人。但數萬年來,從未听得六界之中存在此物。也就是說,此時你若殺我,我毫無一點還手之力。」雪殺輕嗤一聲,「你以為,我會屑于這樣取你性命。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妄自稱別人師父的人,怎麼明知有毒還要自取滅亡。連帶著我一起受累。」說完縱身向樓上越去,進屋一看,哪還有什麼老人的蹤跡。遂氣憤地下了樓。蘇慕卿並不吃驚,仿佛早已料到一般,「蜀山之夜,你以為你能夠逃過他們的眼楮,雖後來我及時出現,斂了你的氣息,但是對方並不是毫無察覺。在這樣明知可能隔牆有耳,敵我未名的情況下公然說出秘密而禁忌的話題,你以為背後之人會那麼傻麼?」雪殺听著蘇慕卿的話語,理了理心頭的思緒,「兵家有雲,‘兵不厭詐’,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那麼幕後之人窺得我們的尋蹤,目的只有一個。」蘇慕卿兀自起身,緩緩向門外走去,依稀點點的頭,「沒錯,目的只有一個,‘鯉城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