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的心中一顫,看著眼前的女子在魅惑的笑容中向他飛來。他震撼于那種堅冰融化後女子的妖嬈恣意。重生的雪殺,魅如泣血的彼岸花火,于極致的艷麗里徹底點燃人心里掩藏極深的黯黑**。
她于魅惑中笑出了塵世的涼薄。玄冥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心中糾結地疼。肋
雪殺美眸看著他,「這副皮囊,可還入眼?」
玄冥一怔,「豈止是入眼,簡直是顛倒眾生!比之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玄冥言畢,雪殺卻兀自大笑起來,連帶著那殷紅的紗衣也在輕輕舞動,縴縴素手劃過絕美的臉頰,「是麼。而我,卻厭惡極了那張臉。你知道的,這並不是我重生的意義。」
玄冥浮起邪佞的笑,「終是偽他厭倦了那般容顏麼?你在逃避!」
篤定,擲地有聲!
雪殺單手掠過鬢邊的墨發,冷笑道,「你是說琮華帝尊麼,他只是他而已,我並不覺得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已徹底放下,或者說你從未恨過!」
「不恨,卻是因為不會,也不必!」雪殺言罷復又頓住,半晌方道,「我覺得閣下應該更感興趣的,該是接下來對我提出的條件。」
玄冥毫不意外地一笑,索性上前一步,「既然你這條命算是暫時欠我的,那麼不若就此做個交易如何?」鑊
雪殺妖媚的臉上浮起一絲意料之中的冷笑,「有何不可,我並不認為,不對等的雙方,能夠達成默契的合作。記住,答應閣下的條件,亦承了閣下這份情,那麼從今後,我們便是平等的了。」
「你不問我開出的是什麼條件麼?」
「什麼條件重要麼?承了你這份情,答應與否由不得我。我不想欠任何人,自然包括你。」
玄冥自懷中拿出一個黑色的玉質小瓶,順手扒拉開瓶塞,一股異香撲鼻。雪殺卻在瞬間擰起眉頭,「‘洛神醉’?那日的桃源古棧,竟然是你!」
玄冥並不理會雪殺的訝異,徑自遞上玉瓶,「是我與否,並改變不了什麼。記住,接近他,我想你知道怎麼做。也再沒有,比閣下更適合的人。」
雪殺不經意間握緊緋衣的袍角,「閣下需要做得這麼絕麼?」
玄冥漠然一笑,徑自把玩起手中的竹笛,「沒有人逼你,你可以不做的。不過能成為我盟友之人,單是不能有任何軟肋的。即使你也不行。」
娥眉輕皺,雪殺的手忽然在昏暗的空間里不經意地微微顫抖。
玄冥轉身,復又停住腳步,「若心里再也無念無牽,那個所謂生生世世永不相見的誓言,終究不能絲毫影響你的心志。記住,你不是證明給我看,而是證明你不負重生的意義。」
「成交!」雪殺手指冰涼,連帶著心里的溫度也瞬間驟降,「沒有什麼可以影響我,假如你不足以成為我的盟友,那麼親手殺死你,也不是不可以的。」
語氣森然,雪殺隨之旋帶起的袍袖劃過唯美的弧。翻飛的縴縴玉指,瞬間抖落無數的曼珠沙華,一朵朵飛舞如流雲絹紗,蜿蜒而成流動的弧線,向著壁頂凌空擊去。紅光夾雜著泣血的紅,與石壁相撞之處迸發出刺眼的白光。堅不可摧的石壁于相撞之處迅速風化消弭,彌合的石壁瞬間宛如被侵蝕融化了一般,迅速向著四面八方不斷消融。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
牢不可破的結界就在這瞬間「刺啦」一聲撕裂。
雪殺魅惑的眸里,浮起篤定的笑。她知道,只要活著,沒有什麼不可能。噬血之傷,烈焰之痛,她忍著受著便是。于萬蛇堆里,以心元最終凝化的念珠為引,就此種下永世之約。若她不身死,她便要親手改寫命運的規則。誰言天道瀟然,誰道女子不如男?
玄冥看著她,于逆境里種下永世之約。他以為,森冉亦是欠了她。那日他在算計,亦是在賭雪殺九曲欄檐的磨折逆轉。他相信那般強決傲笑的女子,當于垂死的邊沿迸發出超然生死的力量。是他親手把森冉送入了精心布下的局。
心元之引,永世之約,誓死不得背叛。他會看著她手握權柄,與他一起,睥睨眾生。
殷紅的彼岸之花,在紅光乍現的一剎那,雪殺于光芒中輕身一轉,魅惑之色匿跡,但見一襲白衣似雪,于黯黑之中聖潔綻放,飄逸遠勝謫仙,純淨中風華盡顯,是昔日的雪殺,卻少了幾分冷冽,多了些聖潔之氣。那種聖潔,與這黯黑的環境格格不入。
浮于半空的女子,連著語氣也多了些不可名狀的神聖之氣,誰會相信她于魔繭中幻化重生,她以萬魔為精,以氣息為魂。自古,能控制自然之力,借機改變精魂,乃世間靈力集大乘者。
玄冥的眼中,瞬間掩蓋上一抹哀色,似追憶,更似疼惜。
雪殺輕言,「這般該不會錯。」
玄冥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並未回應雪殺的話語,只是合擊雙掌數下。少頃,于遠處的黑暗里,一身緋衣明麗如暗夜中跳動的火苗,灼亮了周圍的黑暗。到得近前,方見女子目光灼灼,低眉順目,說不出的極致溫婉,讓人不大敢相信,這便是當日的紅葉。
紅葉微微施禮,躬身送上一缽殷紅的血液,依稀還散發著騰騰熱氣。
「自今日,紅葉便是你的侍女。這血,趁熱喝了,以後,你得學會自己覓食。」
于半空俯視一切的女子,沉靜的雙眸中劃過一絲厭惡之色,隨即卻被兀自飛起的披帛巧妙掩飾住,雪殺依言,「你是在告訴我,這以後的無盡歲月里,我都要以此為食麼。這東西還真是惡心!」
「不喂飽你體內的血蠱精元,你哪來的力量呢。我覺得你應該習慣!」
白色的裙帶,輕輕托起紅葉手中的缽盂,于袍袖掩映之下,一缽鮮血半滴不剩。缽盂當啷一聲落地,卻見雪殺干淨如塵,血不沾身。
玄冥微微一笑,「不想,連弒殺飲血,都做的這般聖潔出塵,看來,我終是小看了你。」
紅葉的眸中,不經意間劃過一絲快意之色。這下,你和我,當真沒有什麼兩樣。高貴如他,你便再也無法立于他的身旁。
白衣劃過耀眼的白,眨眼間雪殺身形掠起,緩緩破開結界,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紅葉笑問,「玄冥,你這唱的哪一出!」
玄冥身上瞬間散發出迫人的狠厲之色,「記住你的身份便好,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她種于你身上的‘天心’依舊存在。」
紅葉身體微微一顫。
玄冥轉身離去,「記得,以後請稱呼我‘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