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春末的早晨,旭日初升,朝霞飛揚,天水之間都是血般的通紅,仿佛是個巨大的獅子之口,欲把世間的一切都吞入其貪得無厭的月復中。
此刻,沒有王勃的孤鶩,沒有高爾基的海燕,沒有瓊瑤的海鷗,當然也沒有*心中那優雅而高尚的天鵝,甚至連一只蓬熱的小貝殼也難以找到,海風淡淡,高姍在盡情感受這無邊的死靜和寂寥。
然而,死靜與寂寥,並不是她全部的心情,在雄偉而浩淼的大海邊,她徹底地被震撼了︰自己原來竟是如此的渺小!看,海面像一幅巨大的畫軸平鋪開去,無垠無涯,眼力所及,一無所有。
水天相接的遠處,像是一對巨大無邊的男女天神此時正恣意盡情,淪肌浹髓,難分你我。海水也並不動蕩咆哮,整個海面像是開天闢地後沉睡的盤古那寬闊無際的胸脯,呼吸均勻,有節奏地起伏著。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夜游長江的蘇軾尚有此感,何況姍又在這漭漭大海的面前!「我就是一只蜉蝣,一只螞蟻,一丁點的強力就可以踐踏、蹂躪、毀掉我的前程。我的命運完全操控在別人的手里!」想到這里,高姍又憤憤不平起來。
「嘩啦——嘩啦——嘩啦」浪不停地打著腳下的岩石。岩石也是陰郁的,雖然朝海的一面披滿了自己的飾物——青苔,但霸道的波浪還是強迫著不斷把泥沙與海藻硬硬地砸在它的身上。
霸道,難道是宇宙的通則嗎?高姍站起來,回身仰望那些嶙峋聳立的山峰。山峰參差不齊,有的很矮,有的則直插雲霄,但個個都是挺拔傲岸的樣子,向無垠的大海宣示著它們的不屈。
忽然,高姍想起了尼采通過查拉圖斯特拉之口說過的話︰「我曾問,那些最高的山峰究竟從而何而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它們起于海底。這證據寫在它們的岩石和峰頂的牆上。至高者若要達到其高度,必起于最深的底處。」
我現在不正是處于社會之海的最底處嗎?「至高者若要達到其高度,必起于最深的底處。」尼采的詩句如同核能帶給高姍極大的能量︰我要奮斗,我要努力,我要克服一切困難,一定要爬上至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