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彤是除去我爸爸之外最疼愛我的人,她知道我這兩年來喜歡上收藏,買了好些奇形怪狀的小樹雕給我。其中有個我一看就愛極,拿在手里反復把玩細瞧著。
我媽說︰「這些都是彤彤和天宇平時踫上幫你買下來積攢在那的,我真不明白,這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到了你手上怎麼看得跟寶貝似的。」
笑笑,我沒吭聲。其實喜歡上這些東西很偶然,有回我讓余梓興氣得不輕,獨自上街游蕩,路過天橋看見有人擺攤賣些小玩意,其中就有個小樹雕,我蹲在那看了老半天,心中的煩悶竟不知不覺消融大半。
從那以後,我就愛上了樹雕,不過我喜歡的不是上了油漆的精致的樹雕工藝品,而是最原生態的樹雕。簡單說,就是用一截枯樹根雕刻出來的簡單圖形,且樹根看去越蒼桑手工越粗糙我越愛如珍寶。
每當我消沉難過時,看著這些手工粗糙難登大雅之堂的樹雕,我會想著它們也曾經扎根于肥沃土壤枝繁葉茂欣欣向榮過。想著想著,有細細龜裂紋的樹根便被我視覺化出一片片碧綠的葉子,讓我內心油然而生出枯木逢春般的喜悅,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好了,別在那擺弄這些破爛了,要擺弄拿回你房里去。」我媽說著又自言自語嘀咕句︰「梓興差不多快到家了吧。」
「嗯。他剛在電話里說在開車,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哦,那我下去了,你也快下來吧。」
「好的。媽,曉彤她沒給……沒給梓興帶禮物嗎?」
「彤彤和天宇送他的禮物我已經給了他,不勞你操心。」我媽說罷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輕聲說︰「秋天,彤彤的第二個孩子就該出世了。」
我忙低眉瞅著樹雕,一股暖流混著酸楚涌上心頭。這幾年我媽從沒過問過我的生活,我以為自己在她心里終是無足輕重的,換做是曉彤婚後幾年未育,我媽只怕早就急白了頭發。當然,我不是要和姐姐去比,她從小就品學兼優,我也一直有以她那樣一個優秀的姐姐為榮。所以,能得到媽媽一點點的關心,我就已非常非常滿足。
「你還真是……有點傻。」
「嗯?啊!」
我暗一驚,抬眸愣愣看著我媽。她搖搖頭,轉身走到門口又回過頭看我一眼,那眼神似含有一線……憐憫?
「呃,媽——」我追出去有些心虛地問她,「你剛說我傻,是什麼意思啊?」
她秀眉一挑,淡然說︰「沒什麼意思。」說完蹭蹭下了樓。
站在上面,望著她背影默會神,我心神不安地捧著那些樹雕回了自己臥室。
說不清為什麼,也許是直覺吧,我隱隱覺得我媽方才說我傻是指吳馨這事,難道是我過于敏感?我能隱忍吳馨母女住在這,並非因我大度,而是在跟余梓興較勁,跟我自己較勁罷了!
可是,若我媽真要知道吳馨母女和余梓興的關系,她怎麼可能還會如此淡定呢?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定是我心虛才會這麼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