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冬季節,一陣陣冰冷的寒風吹來,拂過柏玉薇清秀的臉龐,猛然抬頭,竟發現道路兩旁的木棉花已飄落一地了。遙望灰色的天際,似乎宇宙間也隱藏著一份憂郁。
揮別了短暫的憂郁,一切又回到現實的原點。
她關好窗,面無表情的坐在化妝鏡前開始在那原本就非常精致的小臉上涂抹。她機械的將眼影層層的在那打好粉底的妝面上暈染開,那藍色的眼影妖嬈的在她一眼忘不到邊的迷霧一般的眼楮周圍跳躍,更添媚惑。接著,她將一支鮮艷的紅色唇膏順著嘴的輪廓慢慢的涂抹開去。她冷冷的凝視著鏡子里的自己,除了有一張美艷絕倫的面容以外,就只剩下一雙空洞的眼神和一張冰冷的面孔了。
樓下是一座人造公園,有湖、有樹、有假山、有花、有草、有秋千、還有給那些玩累了的人們設置的木椅。今天是周末,所以公園里的人很多。老人們有坐在椅子上聊天的,有打太極拳的;年輕的男男女女坐在小湖邊恩恩愛愛;母親帶著孩子在草地上玩耍。整個畫面特別溫馨。只有柏玉薇,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冷冷的審視著其中各色的男男女女,仿佛自己只是一個陌路人,無法也根本不想融入到這溫馨的集體當中去,那樣只會讓她更加感到一種無處藏身的惶恐。
這往後的路該怎麼走,難道就這樣過一輩子?自己的青春就白白的在這里耗掉?想到這里,她心里一緊,感到更加寒冷了。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從湖對面傳來,紛擾了柏玉薇的思緒。有人落水了。她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過去。四周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肯下去救人。不能全怪人們的冷酷,畢竟現在是寒冬季節。可是,柏玉薇卻在眾人吃驚的表情中做出驚人的舉動。她縱身跳入水中。
「天啊,這個女孩子不要命了嗎?」
「她會游泳嗎?」
「天這麼冷,不被淹死也被凍死了。」人群像是被炸開鍋一樣,大家對已經跳入水中的柏玉薇議論紛紛,卻仍然沒人敢站出來救人。
冬季里的湖水是冰冷刺骨的。玉薇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大腦一片空白。湖水淹沒了她的頭頂。
冰涼的湖水肆意的侵略著她嬌女敕的身軀,她像是一顆沒有重量的浮萍一樣隨波漂流。就這麼結束吧!她神志不清的想著,對于以前犯下的荒唐事能怪誰呢?雖然一死了之是一種逃避,可是現在的她除了逃避還能怎樣呢?也許,在臨死前做件好事,到了地獄也不用下到十八層吧!她天真的以為。雖然柏玉薇下水救人有那麼一點點私心,可她的舉動卻不能不叫人佩服。
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結束了……
她的心抽緊了,在湖水的浸泡下四肢冰冷、渾身僵硬、臉上毫無血色。她感覺到靈魂好像開始離開軀體,輕飄飄如同駕上了雲霧,好像在一個廣漠的幻境中飄落。眼前浮漾著各種各樣的臉孔。蔣涵、母親、養父以及從未見過面的生父的臉孔交替著出現,時而猙獰、時而慈祥。
一種悲慘、沉痛、懊恨、悲涼寂寞、慘切而心力交疲的感覺襲擊而來。恍惚中,她看到了不遠處母親微笑著在向她招手。
「媽媽……媽媽,對不起,女兒無法再過這種出賣靈魂的日子了,我,熬不下去了,媽媽,媽媽……」玉薇仿佛又看到了祥和的母親,又回到了小時候對著母親撒嬌的片斷,那種與世無爭的淡然讓她覺得好溫暖。……突然,母親的臉逐漸扭曲、變形,出現在她眼前的臉變成了蔣涵那張猥褻、骯髒的臉,獰笑著向她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