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初戀
艾剛強出門時天還很早，太陽沒升起，街上人車稀少，除了早餐店，其它店鋪都沒開門。
他跑過街道，拐彎折向河堤，沿堤跑到上游自來水廠旁那片翁翁郁郁的楊柳林中。這是他經常晨跑的路線，其他居民一般往山上或公園里跑。
他喜歡看清幽幽的河水，喜歡清醒的河風，喜歡河邊的幽靜。
他感激這片樹林，為他營造了一片獨自享用的天地。一進樹林，他就月兌下鞋倒掛樹上，挽了褲腳，赤腳而行。
夏天那場百年難遇的洪水在樹枝上留下了稻草、破布和塑料袋之類的，地上厚厚的淤泥硬了，到處是深深的裂縫，稀疏的花草艱難地探出小腦袋，唯獨隱隱約約的小路上露出了些許沙地的底子，踏上去很柔軟。
前不久過了寒露，早晨地氣寒，滾落腳背的露珠很涼。艾剛強卻感覺舒服異常，他煩躁郁悶的心情正需要冷來調理。
在樹林里看不到上游的電站，但能听到轟轟隆隆的水聲，很悅耳。
出了樹林，展現在眼前的是攔河壩下二三百米長的石磯和近百米長的沙灘，河水清澈見底，不時可見小魚小蝦悠閑地游動。水深處，濃密墨綠的水草順水漂流，像腰肢柔曼的舞女。
艾剛強在柔軟的沙灘上來回跑著，呼吸著清新陰涼的空氣，感覺連日來的郁悶很快散去，心胸無比舒暢。
跑得身上微微出汗時，他停下來，扭扭腰胯，活動一下手腳，然後在沙灘上做了幾十個俯臥撐，才滿意地到水邊洗了手，踏上光潔的石磯。
清澈的河水柔滑地流過雙腳，像小孩胖女敕的小手輕輕地撫模，涼風拂面，神清氣爽。他忍不住猛吸一口氣，放聲盡情地「噢——」了一嗓子，頓覺渾身每個毛孔都痛快淋灕。
走到那塊露出水面兩尺多高、形如坐椅的石頭旁，他想起初戀時與海上並肩坐在這里的情形，心潮澎湃。
那年秋天雨水少，天清氣朗，河邊石磯全部露出了水面。艾剛強與海上並肩坐在石椅上，心情像天氣一樣晴好。他們通過兩三年的試探了解，已經正式確立戀愛關系，擁抱親吻的功課也做過了，基本上可以無話不談。
「強強，這個椅子好象專門為我們而生的，剛好坐下兩個人。」坐在左邊的海上歪頭看著艾剛強，笑得無比燦爛。
「真的！你不說我還沒注意，恰好適合我們的寬度。」艾剛強邊說邊伸手攬住海上的腰。
「哎，男左女右啊，你應該坐這邊。」海上站起來要和艾剛強換座位。
「對對。」艾剛強隨機附和，立刻站了起來。
換了座位，兩人肩靠肩頭挨頭，在夕陽余暉里感受著秋風涼而不寒的撫模，不緊不慢地說著想說的話。
「跟你來了好幾次，還沒問你是怎麼發現這個世外桃源的。」
「哦，是去年秋天發現的。那時，我剛從派出所調到刑偵隊不久。有次晨跑，我在山上看到了這個地方，有很好的沙灘和石磯，沒有一個人，馬上認定是塊風水寶地。當天下午，我就來實地考察，一看就更喜歡了！以後晨跑基本是來這里，下午也來得多，公園和山上去得少了。林中的小路基本上是我踩的，偶爾也有幾個中學生來游玩和照相，多半是他們有人過生日，或放長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