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沒有男人滋潤了,對錢就看的重了。
馮書記從*利六萬五千元,藍華集團至少節約了近百萬打路基運土成本,臨山村也以比以前預期降低了近一萬元的工錢完成了土地平整工程。這不是雙贏,而是三贏。三贏的結果就是誰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安枕自己所得利益,誰都在偷著樂。不用怕哪一方找麻煩,不用怕紀檢委,不用怕農民上訪。因為這件事跟農民沒什麼關系,農民還應該感謝馮書記,是馮書記為了臨山村找了一個好工程隊,給臨山村平整了山地,開墾了新田。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馮書記也從中撈到了不小的政績,市委市政府特別給了嘉獎,那個土地平整功臣也被市委市政府稱為民心工程,並向全市山區推廣清水經驗。馮書記當了一回正面典型,四處演講。當然演講的時候沒忘記保持低調,沒有忘記在每次演講前加上一句「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確領導下」這樣的詞語。
這就是一個好的開頭,一個好的兆頭,說明只要再通通關系,升遷不會很遠。因為政績在那里擺著呢。別人提拔你,也不怕有人說閑話,也有理由。
馮書記的興頭還沒過,蘭鎮長就來了。以前的鎮長調到別的鄉鎮當鎮長去了,算是平調。馮書記沒往心里去。
蘭鎮長剛來的時候,馮書記也沒往心里去,就跟見到王清華一樣,不咸不淡地打了個招呼。因為在清水鎮他才是老大,只有他說了才能算。鎮長算什麼?鎮長難道還能不听黨委的指揮?瞎扯!馮書記不會把鎮長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蘭鎮長橫插一杠,馮書記的調令可能馬上就要下來了。可偏偏蘭鎮長就橫插了一杠,而且那一杠子正好插在馮書記的心窩子上,插的馮書記痛不欲生,插的馮書記幾乎要和蘭鎮長拼命。
事情是這樣的。
那是蘭鎮長跟黃書記換完辦公室的第二天。蘭鎮長正在辦公室布置一些裝飾。忽然有人敲門。蘭鎮長想也沒想就把門拉開了。進來的是位年過七旬的老人。老人進來後,看了一眼蘭鎮長又轉身欲走。
「你有什麼事兒嗎?」蘭鎮長心情很好,很隨便地問了一句。
「沒、沒、沒……沒事,我……找黃書記。」老人說話畏畏縮縮、結結巴巴的。
哦,是找黃書記的,走錯門了。以後估計還有一段時間麻煩。不過總比住在馮老頭隔壁強。蘭鎮長很開心,沒當回事。
那天如果不是黃書記正好過來取自己牆上的一副字畫,這件事情也就這樣過去了。可偏偏黃書記來了。那老頭也正好認識黃書記。
那老頭一見黃書記哽咽了一聲就跪下了,哼唧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這太突然了。蘭鎮長驚呆了。一個老人就這樣給一個鄉鎮紀委書記跪下了,要是見到黨委書記、市委書記,那得怎麼樣呢?
黃書記急忙把老人扶起來。
「這是怎麼了?」蘭鎮長問。
「沒什麼。可能是年輕人虐待老人,到這兒告狀的。」黃書記明顯是在敷衍、是在掩飾什麼。
「不對啊,黃書記,虐待老人的事兒也歸你紀檢書記管?」蘭鎮長一下就看出了破綻。
「不是……這不是我包的那片上的嗎?」黃書記被拆穿後,臉一下子紅了,只好重新解釋。
「哦,這樣啊。那先讓人進來吧。這在樓道里算怎麼回事啊。要是讓別人看見還以為真有什麼天大的冤情呢,影響也不好。」蘭鎮長只是隨口說了一句極平常的常規話。
「我確實有天大的冤情……哇……」
老頭哭了,哭的老淚縱橫、哭的悲聲淒淒,哭的蘭鎮長不忍再看下去了。
「你有什麼冤情?給我說說。」蘭鎮長初入官場,不懂得合理避禍,扶了一把老人道。一般這種事情能躲就躲,能推就推,蘭鎮長倒好,往自己身上攔。
「沒什麼,就是年輕人虐待老人,老人受了點委屈。蘭鎮長你別往心里去。你還有那麼多正事要處理,這點小事我能處理。」黃書記還在打圓場,好像不想讓蘭鎮長知道什麼。
「說吧,沒事。我今天正好也沒什麼事。也正好了解一下民情。」蘭鎮長拿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
黃書記還要說什麼,被蘭鎮長阻止了,轉身匆匆離去。
原來臨山村新開的那個嶺根本不適合平整開田。那個嶺子是嶺上幾十畝農田的避水嶺,和蓄水池。因為有了那個嶺,那幾十畝地就成了水澆地;因為有了那個嶺,那幾十畝地才能年年豐收。
一旦平整那個嶺,每年七八月山上大水下來,就會直接沖進嶺下田地,沖毀莊家。而那幾十畝地,有十幾畝是老人家的責任田,是老人的全部家底。今年正好雨水充沛,山上發水不斷。老人發動全家堵了幾次,無奈水勢凶猛,均已失敗告終,眼看著就要收獲的莊家就這樣白白被大水沖走,心中翻江倒海、萬念俱灰。
無奈之下,老人找村委會理論,村委主任卻用大話壓老人,說︰「平嶺造田是國家政策(這個政策也不知道出于中央幾號文件),是給臨山村做貢獻,沖了你十幾畝地,也給臨山村造了幾十畝地。你不能只顧個人私立,不顧集體利益。」一通大話說的老人啞口無言,可自家的地明明被大水沖了,這筆帳找誰算呢?
事實上就是新開的那幾十畝地,村里也沒有人願意要,被村委主任逼的沒辦法了,只好隨便撒些種子,也沒指望能收獲。
蘭鎮長听完,一怒之下,連夜起草一份匯報材料,上報市委市政府,題目是《關于清水鎮臨山村不顧實際情況平嶺造田失誤的情況匯報》。用詞很尖銳,矛頭直指馮書記。
材料報上去後,雖然如泥牛入海,再無音訊,但馮書記的調令也從此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