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人來車往的,林昌業不忍心讓別人踩到自己愛人留下的那個印子上,他小心地用手一點點撫平。
撫到手的位置時,他看到了那掛項鏈。
那是許雅君的項鏈。自他認識她起,她就一直戴著那掛項鏈。
那項鏈被握成一團,上面沾滿了黏稠的污泥,原有的光彩都被遮蓋了。
小心地撿起那掛項鏈,林昌業哭了,他明白她的用意。
她希望自己不在的時候,有自己貼身的飾物來陪伴心愛的老公和可愛的女兒。
帶回那掛項鏈,林昌業不敢擦去那上面的污泥,因為那污泥上也沾有顧雅君的氣息。
他貪婪地嗅著項鏈,污泥掩不住愛人的氣息;他貪婪地看著項鏈,似乎又看到了愛人的那美麗的臉……
項鏈成了林昌業的精神支柱,只要項鏈在身邊,似乎顧雅君也不曾離開自己一樣。他和她一起守著貧寒的家,一起養育著女兒漸漸長大……
轉眼,十九年過去了。
項鏈上的污泥,除了自然月兌落的,除了觸模時蹭掉的,余下的已經沒有原本的樣子了。
余下的污泥和項鏈融為了一體。
林昌業也融進了項鏈里。
所有開心或傷心的時候,他都會捧著項鏈說悄悄話,就像當年,在大街上,在公園里,在所有人多的地方,他將嘴湊到愛人的耳邊,說著少兒不宜的情話,惹得愛人羞紅了臉,笑彎了腰。
項鏈不在身邊的第一個晚上,他輾轉反側,當年丟掉愛人時的感受又回來了。
但至少,他還有盼頭,項鏈只是借出去了,第二天還會還回來的。
即便真的丟了,也還有機會,能再找回來。
但現在,寶貝女兒拿回來的,卻和顧雅君再沒有一點關系了。
她那朋友清洗掉了項鏈上,顧雅君所有戴過的痕跡;清洗掉了項鏈上,他和愛人所有的回憶!
這一次,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這些,就是林昌業從看到那被清洗過的項鏈後,最真實的回憶和感受。
當然,他並沒有給林秋妮講這麼詳細。
但林秋妮還是明白了,她把活在老爸心里的媽媽洗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