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爸爸從白玫手上拿過玉兔,放在桌子上,象是盯著一件神聖的東西,用敬畏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它。然後,托在左手手心里,用右手慢慢地撫模它,頭、耳、尾,一一模過來,模了一遍又一遍。
白玫忍住心焦,不吱聲。媽媽望望白玫,微微地搖搖她的白發蒼蒼的腦袋。白玫朝媽媽點點頭,也是微微地,生怕驚動了專心致志的爸爸。
是久違的家傳寶物?是爸爸當年無奈之際炮制的贗品?還是兩者之外的東西呢?是爸爸人老了記憶力衰退,還是炮制者手段高明,竟讓爸爸也難以認定了嗎?
白玫發覺自己的兩只手捏成了拳頭,她不清楚現在自己心里最擔心的究竟是什麼,擔心它並不是白家的失蹤之物嗎?擔心它其實是那只贗品嗎?擔心爸爸也難以確認嗎?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爸爸還是沒有說話。白玫越來越緊張,她的手心里濕漉漉的。她對自己說,鎮靜、鎮靜。不管它是真品還是贗品,它都出自辛大偉之手,辛大偉親口承認自己是間接讓爺爺送命的人,這是不爭的事實。還有,雖然辛大偉曾經是間接讓爺爺送命的人,但也不能因此而硬要凌雲和辛鳴九分手,而且,自己也已經當面對辛大偉說了十分大度的話。換句話說,爸爸對玉兔的結論並不能扭轉乾坤,無論是早已發生的還是尚未發生的。
白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她的一顆心還是象被拎著一樣難受莫名。
「是,就是你,真的是你,你又回來了。這麼些年,你去了哪里?玉兔玉兔,你要是能開口說話,那該多好。」這些詢問,是老白的心聲。從第一眼,老白就認出了這只玉兔就是白家曾經擁有的寶物,但,激動的心讓他一時開不了口,只是用他的雙手向玉兔作無言的詢問。
能怪白玫爸爸失態嗎?不能。神秘失蹤多年的寶物突然出現在眼前,而因此物失蹤而命喪黃泉的人墓木已拱,況且,那人不是別人,是自己的父親,物是人非,情何以堪!
終于,象是如夢初醒,老白抬起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是。就、是、它。」說完盯住白玫的眼楮,不說話,眼楮里卻滿是問號。白玫知道,爸爸要問的是︰這玉兔你是從哪里得來的?為什麼你說和那個小孩有關?關于玉兔,你還知道些什麼?
白玫說︰「爸爸,你確定,不會認錯?」
爸爸鄭重地點頭。
白玫見爸爸確認了玉兔果然是白家當年失蹤之物,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接著,她的心卻又一陣猛跳。玉兔的真假問題解決了,現在,另一個問題就成了最主要的問題了,就是辛大偉說因為他認為這玉兔就是他們辛家傳說中的家傳之寶,所以他才據為己有的,那麼,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是辛大偉在粉飾自己的行為嗎?如是,一個這樣的人,自己的寶貝女兒能嫁給他的兒子嗎?女乃女乃曾經說過的話這時仿佛在白玫的耳邊響起︰買屋看梁,娶媳看娘,嫁女要看他爹怎麼樣。雖說女乃女乃的話有失偏頗,但是,事關凌雲的終身幸福,不能冒險。
白玫不說話。白爸爸也有許多問題要問,但是他眼楮轉了幾圈,還是不確定打哪兒問起,他深深感到自己的確是老了。
還是白玫首先打破沉默,她說︰「我一看到玉兔,就懷疑它是我們家失蹤的那只,我記得爺爺說過,白家的玉兔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但是,我那時才六歲,雖然曾經拿在手里玩了一會兒,可已經不是記得很清楚了,吃不準。原來,我一點也沒有想錯。」
媽媽說︰「白玫從小記性就好。」